历史的巨大惯性,正在将大汉天下推入万丈深渊。田齐无力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敢螳臂当车,与大汉天下、各方势力成为死敌。他不想当王莽和霍光,他也没有实力和机会,成为王莽和霍光。
但历史正在悄然改变,至少田齐的存在就不在历史的记载当中,赵云、典韦、太史慈等人的命运也随着田齐的出现而悄然发生了改变。
从现在开始,田齐因为了解历史而具备的超前眼光,正在慢慢消失。田齐担心,历史中的那些记载,反过来会影响他对时局和形势的正确判断。还好现在有了沮授相助。田齐相信沮授的眼光,相信沮授的远见卓识。
田齐端起酒杯相敬,询问沮授:“乱世将临,我等何去何从?”
沮授端杯回敬田齐:“主公所言无错。乱世当中,唯有顺势而为,隐忍待机。主公建根基于塞外,组万军于滨海,正可置身世外,以观天下之变。沮授有两策献与主公,请主公谨慎采纳。”
田齐大喜,躬身行礼,对沮授说道:“沮兄之才胜田齐百倍。有何良策,还请直言,田齐自会择其善者而从之。”
沮授十分自信的建议道:“其一,立功求封,抢占先机。太平道若是果真谋反,请主公上书天子,积极请战。吾观主公所定府军之制,隐有军功受爵之遗风,颇能激励军心。主公麾下太史慈、典韦、童猛诸君,皆是勇武无敌,熟知兵法的猛将。若能一战破黄巾,擒张角,必能立下首功,求得天子封赏。主公可求职于并州,同时出任护匈奴中郎将,以固塞北基业。”
田齐本有打算袭灭太平道,擒杀张角兄弟,以报父兄之仇。闻听沮授的建议,拍案称好,立刻采纳。
沮授微笑点头,暗赞田齐决策果断,毫无犹豫惧怕之心。
田齐迫不及待的追问沮授:“敢问君之第二策如何?”
沮授以手沾酒,在榻案上大致画出大汉全域地图,指着辽东一带说道:“其二,掌控辽东,连接幽并。辽东本为苦寒之地,只有野人散居,以渔猎为生。但自箕子率商代亡国之民北迁,燕昭王遣胡开北击东胡,辽东四郡日益繁荣,物产丰饶,百姓富足。
天下若乱,幽州虽有公孙赞主政辽西,但中间有乌恒部落相隔,辽东四郡必然独悬于海外。辽东以北,扶余、高句丽等族必然南下侵汉。
公孙赞家族虽然身在辽东,颇有势力,但公孙赞身处辽西,有鲜卑、乌恒牵制,必然不敢全力出征辽东。而能够及时救援辽东的汉军,只有主公的水军。
到了那时,主公可上书天子,致信公孙赞,请令出击高句丽和夫余,以保辽东。主公借征伐高句丽、夫余,暗中掌控辽东四郡,迁中原战乱受难之民以充边疆,采取府兵之制,壮大实力。得并州、辽东两地为根基,又有东莱军港为眼线,主公就可以借口征伐外族,置身中原战乱之外,以待时局变化了。”
田齐再次大喜,对于自身势力未来的前进方向渐渐明晰,不由轻声自语:“高筑墙,广积粮。任他中原各方势力打生打死,我自置身于事外,暗蓄实力。好。有沮兄这两策,我等再无倾覆之忧。呵呵,沮兄外披儒衣,内崇法家,颇有商君(商鞅)、韩非子之遗风啊。”
沮授见自己所献两策均被田齐采纳,而且田齐闻一知十,立刻看出自己所献计策的用意,也是十分高兴。沮授少有大志,以安定天下为已任。能得一明主相投,以伸平生之志,自然欢喜。
沮授含笑向田齐行礼说道:“我这点才智如何与先贤并论。况且,我可不想被车裂或下牢狱自裁。”
田齐尴尬苦笑,连忙指天发誓:“苟富贵,勿相忘。如违此誓,田齐不得好死。”
沮授连忙阻止田齐乱发毒誓,自称并不介意能与商鞅和韩非相比,刚才不过是玩笑之言。
田齐却郑重说道:“我推崇法家,但并不完全赞同他们的一些做法。他们最大的失败之处,就是将权贵摒弃于法制之外。他们的法制,只是维护封君贵族特权的工具,是权贵手中打压百姓的刀剑。但我相信,保护不了乞丐的法制,也同样保护不了权贵。我要推行的法制,任何人都不可以居于管制之外,听清楚,是任何人。而且这个法,不是由你我来定的,是所有受其管制的百姓共同来定。如果你我将来违法,应受车裂之刑,那就是罪有应得。如果你我没有违法,任何人也不能越过法律,对你我妄加刑罚。”
沮授心中一动,想起田齐与他谈起过,封地中所设法曹有些特殊,不受田齐管制,也不受长史苏双管制,只依法令而行。他以前对此有些迷惑不解,现在却不由暗赞田齐心胸宽广。田齐主动放弃了约束手下的特权,这是一般人不敢做的事情。
沮授现在对田齐的封地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对田齐这个主公更加认同,对田齐这个政治团体有了更强的归属感。
为了自己所认同的这个政治团体着想,他再次向田齐建议:“主公所言高筑墙,广积粮,此言大善。但沮授认为,还应再加两句,遍寻贤士,以充羽翼。主公欲顺长江东下,走海路北上,一路正可走访沿途贤能之士,求其相助。”
田齐却轻轻摇头,有些遗憾的对沮授说道:“我手中已掌握太平道谋反的诸多证据,还拿获了他们教中负责联系各州郡的方帅唐周。从种种迹象判断,太平道起事在即,不会超过明年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