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容彻底地失控了,他哭得绝望!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大当家推开诸葛义,站在了步容的面前,与步容的脸仅有一寸之遥,警告步容道,‘孤给你自己选择,你若是死了,孤就将她扔到这悬崖之下。’
她,指的正是朱子怡。
‘我若是不死呢?’步容似乎是妥协了,他问大当家道,‘能否保她一世平安?’
‘当然,不过她的平安,得你来保。’大当家笑着回答步容道,他望着步容那张落魄的脸,像是想起了什么。
突然,步容头向前一顶,顶向了大当家的脑袋,大当家一个侧身,他立即失去了重心,狠狠地跌在了地上,大当家顺势夺了他手中的英雄剑。
重伤在身的步容再也爬不起来了,诸葛义放下了朱子怡,一脚踩在了步容的背上。
‘啊!’步容单手捶地,捶得凶狠!
上来的黑衣武士将步容的手背在身后,用铁拷拷住,然后用数条铁链将他全身锁住!最后用一副精铁制成的琵琶锁洞穿他的琵琶骨,血肉连着铁锁,碎肉都溅了出来,可是步容却不觉得痛,麻木了。
步容,终究是被大当家彻彻底底地击败了。
‘啊!啊!啊啊啊!’步容痛苦的嘶吼声震彻天地,响亮整片山巅与峡谷!
或许是步容的痛苦唤醒了朱子怡,她低声地呼唤道,‘哥哥。’
步容看到朱子怡脖颈处被勒出的通红血印,他心中之痛远胜过发肤之痛!
向死之心在一瞬间转变,并不是步容他回心转意,他与刘申的心意相同,为了重要之人付出一切,但是他们的结局不同,或生或死,他比刘申还要悲哀。
同样厌世已久,一个是为了陪伴自己十几年的女儿,刘申得偿所愿地死了,而一个是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孩童,步容却要痛苦地、卑躬屈膝地活下去。
那条琵琶锁上印着东瀛古老的封印,一旦被锁上身,全身上下的经脉和真气都会被牢牢地锁住,彻底封死,四肢动弹不得。
与余川的‘易筋经’相同,步容的‘无求渡’也彻底沉寂了,失去了响应,他倒在地上,又一次感受到有心无力的感觉,身体只能像被踩得半死的蜈蚣,试图拼命挪动,却停在了原地,鲜血从他的肩膀处流出。
大当家在步容身前蹲下,用手托着步容的下巴,将步容从腰部以上的半边身子都托了起来,他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用很细致的眼神去看步容的那张平庸普通的脸,他的心中思绪万千,同样也疑惑万千,他还是没有忍住,冷冷地问步容道,‘君子剑在哪里?’
步容几近昏迷,被大当家这么一问,内心还是一颤,‘他是随心一问还是知道些什么?’随后他还是冷笑着回答大当家道,‘呵,我不知道。’
大当家另一只手伸出,内劲一收,将站在那里的朱子怡隔空吸了过来,他抓着朱子怡的小脑袋,只要五指稍一发力,朱子怡便会当场毙命,大当家威胁步容道,‘说出来,否则你就要抉择孤是捏爆她的头,还是把她扔进这深渊之中。’
望着大当家拿朱子怡的生命做威胁,步容没有犹豫,本想将君子剑的秘密脱口而出的,可是情急之下乱了套,又一句‘我不知道’回复大当家。
谁知大当家狠狠地瞪了步容一眼,然后将松开了朱子怡。
诸葛义命令黑衣武士将步容扶起,要带到山下。
步容只问了大当家一句,‘这小女孩能活否?’
大当家点了点头。
看着步容被抬走,刚赶来的司马有道与步容擦肩而过,他很疑惑,愤愤地问大当家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大当家左右手各杵着一柄神剑,只是摇头,神情竟有些恍惚,口中喃喃道,‘不明白,不明白。’
司马有道显然是气不过被步容偷袭的那一下,他指着步容大声地提醒大当家道,‘莫要养虎为患!’大当家并没有理睬。
不知何时起,风雪停止了对人间的肆虐。
‘等等,’步容喊住了黑衣武士,他在黑衣武士的搀扶下停住了脚步,‘让我起来,再最后一次感受活人的天地。’
从这山巅处,步容能够瞭望整座京城,只是随性望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黑点都是死去将士的尸体,鲜红与洁白浸染了整片大地,鲜血与白雪是这天地间最后的颜色。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一阵风吹,险些将步容掀倒,步容如迟暮的老人,最后望一眼大夏王朝这一座会在顷刻间崩塌的老屋,与他一同居住的同伴都已死尽,如今连他这最后一人也要离开。
十日从来九风雨,一生数去几沧桑。
死寂尘封的京城城墙、冰封静止的护城河水、烟火未尽的德昭宫殿,好在那聚义山还未显现,可天地之间只剩他步容一人!
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前辈、伙伴,此刻还有谁在!都只剩躯体一副,可唯独他一人不能结伴前行。
千里孤坟,谁人悲伤?
‘罢了罢了!大夏亡于吾手呼!’想到这里,步容的眼泪又再次涌了出来,气血攻心,当场昏死过去!
若不是黑衣武士扶得稳,步容定要滚下山去。
一切尘埃落定,结束了,都结束了。
莫非真的是天意,连风都带着秋意,大雪已停,天空上厚重的云层渐渐散开,虽然仍见不着太阳,但是久违的阳光还是洒下来了,多美,那秋日的阳光多明媚,这样的光芒真的是一年多未见了。
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