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漳河畔,另立别院,乃隐元府极为隐秘之据点。
阁楼之上,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袍的男子,望着河面,静静站着,丰姿奇秀,神韵独超。
英目顾盼,炯炯有神,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角,转身说道:“江汉沮漳,楚之望也!”
此人正是李瑰无疑,他言此话,自是有深意也。
而身后那男子,看着荆、扬的战略地形图,微微一笑,显得十分自信,且极具魅力。
他身穿墨色的鹤氅,看那做工精美,定是霓裳秀坊的珍品。
此人也是超凡脱俗,气宇轩昂,天姿迈杰之相。
听闻李瑰的话,出自《左传》,讲的是春秋时楚昭王,也是楚国的中兴之主。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瑰的言外之意,是再问李世民跟楚昭王相比如何?
黑鹤大氅男子接着说道:“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国也,宜哉!”
“秦王可有昭王之手段乎?!”李瑰接着问道。
果然不出这男子的所料,李瑰还是问了。
因为柴绍就快到了,只要柴绍一到,李瑰就要作出决定是否要辅佐李世民了。
男子依旧是带着自信的微笑:
“哈,王兄多虑啦!二哥之才志远超楚昭王。
前些日,王兄不是已经决定了嘛?今日何故再次发问?!”
“酒后胡言乱语,岂可当真?!”李瑰眉头一蹙,显得有些焦躁。
看得出李瑰并不想承认自己酒后做的决定。
他觉得那样是违背内心的,李瑰毕竟忠心的是李渊。
黑氅男子又说道:
“唉,既然是酒后之约,皆是胡言醉语,那王兄的家眷的安慰……?
自然也是王弟我醉言醉语,不能作数咯?!”
李瑰一听,立即慌了神,说道:“这……这……”
男子打断了李瑰的话,旋即安慰道:
“哈哈,一向稳重的王兄怎地如此焦躁不安呢?!
宽心,宽心矣。纵然王兄不愿辅佐二哥,我也不伤害我那贤侄!这小子,弟也喜欢的紧。”
李瑰两道剑眉缓和了不少,神情也随之放松,深施一礼说道:“如此,就多谢王弟啦!”
“两位王爷,侍者通报,有人拜庄。”道童彬彬有礼,少年老成,根本不像十来岁的少年郎。
男子神情随之振奋,整理了黑鹤大氅,又检查了自己的仪容,而后说道:“本王当亲自相迎。”
二人下了阁楼,出迎驸马柴绍。
柴绍风尘仆仆,干练装束,扎巾箭袖,手持长剑,更显任侠之气。
见了两位王爷施礼,说道:“见过荆王、汉阳王!”
李元景也是恭敬还礼:“姐夫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三人聚会,时间极其短,不知谈了些什么。
但可以看出,李渊一手筹划的隐元府已然被李世民插足了,并且有意控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韦韬世即刻下令:“去请阚棱将军来。”
少时,阚棱到了。
“王爷,有何吩咐?是打宋国,还是打李孝恭?”阚棱颇为兴奋的问道。
“此番可不厮杀疆场,只是让你保护好楚客周全即可。”韦韬世指了指杜楚客。
阚棱颇为不爽的挠挠头,刚想拒绝。
却看杜楚客开口了:
“可别忙着拒绝,若将军此番愿与我同行,那我沧澜精舍珍藏的十坛羌酒便赠送与将军。”
阚棱听罢,立刻垂涎三尺。
这羌酒可是他的最爱。
韦韬世早年赏下的羌酒,却不被杜楚客所喜,一直封存珍藏。
不成想,多年以后却派上了用处。
“好好好,就这么决定了。那末将一切听从先生安排,咱们速速启程吧!”阚棱迫不及待的说道。
一切安排妥当,杜楚客与阚棱两个人就此启程。
二人打扮成游方道士,徒步出了襄阳城,直奔沮漳河畔,隐元别院。
阚棱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这一身道袍,骂骂咧咧:
“娘的,堂堂大将军,却受此等的鸟罪……诶,气煞我也。”
“哈,回去吧!那十坛羌酒贫道就送于别人了。”杜楚客也是口称贫道,进入了角色。
“先生,就不能骑一匹马?这路途遥远,长途跋涉……”
在阚棱啰嗦完之后的半个时辰,他就给杜楚客牵着马,一张脸呈铁青色,晦气笼罩全身。
杜楚客一晃拂尘,笑道:“你不是说骑一匹马,咱们就骑一匹。”
“先生……”阚棱刚开口,就被拂尘打了。
这才改口:“师兄,我说的是一人骑一匹,咱们又不是买不起。”
杜楚客闭目养神,也不搭理他,任凭阚棱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又过了一个镇店,杜楚客与阚棱稍作休息,吃了些吃食,才给阚棱买了一匹老马代步。
可把阚棱高兴坏了,顷刻间视如珍宝。
杜楚客不再戏弄阚棱,二人带足了干粮饮水,马不停蹄继续往沮漳河前进。
按照天罗监竹筒内的情报,杜楚客在沮漳河附近的小镇找到了执行任务的杜如晦之子杜构。
杜构乃是杜如晦与柳先月所生,加入天罗监也是杜如晦向韦韬世表忠心的一种方式。
“我等见过二位叔父。”杜构带众人齐齐下拜。
“哟呵,杜家小子都这么大了。快起来吧!”阚棱搀扶起他。
看到阚棱身穿宽大的道袍,滑稽的很,二人相视而笑。
杜楚客拍了拍手,示意安静,而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