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往东!”李敢思索了一下,最终决定直捣黄龙。
“我觉得向南挺好啊,”朱安世不敢直接反驳李敢的决定,只能轻轻的嘀咕。
李敢耐心解释道:“现在霍光等人的情况不明,谁也不敢保证沈奏是否会丧心病狂地下毒手。
而向东,既可以直捣叛军的老巢,如果形势不妙,我们可以抢夺船只,从水路离开。”
“就凭我们二百多人?”朱安世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琅琊山内的火旗军士兵大约二百,我们并不比他们弱,再说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
这时,岳池突然插口问道:“能否先去救援孙式校尉他们?”
孙式等人正处于叛军的重重围剿之中,情况危急,如果李敢实施突然袭击,也许能在包围圈上撕开一道口子。
李敢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
这个救援不是说去就去的,在孙式的身后,有着三将军带领的一千多名叛军,如果李敢贸然行动,最终的结果也许是把自己搭进去。
“只要我们攻占叛军的巢穴,孙校尉之危自然而解。”李敢为自己的行去作了解释:“这是兵法之中的围魏救赵之计。”
岳池的手只剩五十人,人少言轻,无奈的接受这个解释。
远在城阳国的霍光,终于醒了。
李广利走了过来,狠狠的骂道:“邬绍狗贼,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霍光足足睡了三日三夜,可知邬绍所下的药性有多么剧烈。
“现在情况如何?”霍光问道,对于李广利做出的一副义愤填膺样子视若不见。
东安城破时,是李广利带着霍光一起逃跑。
但霍光口里说着“大恩不言谢”,内心却不以为然。
他在城墙上昏迷时,李广利也在现场,但经过邬绍略作解释之后随则放手不管,并无太多的阻拦。
李广利专为此事作过解释:他人单力薄,与其当时拼命,不如伺机而动。
不管怎样,霍光已经给李广利打下一个“不可深交之人”的标记。
李广利不知霍光心中所想,于是摇头说道:“我已经把沈奏的罪行报告了城阳王,但他不能对军权加以干涉……”
皇帝刘彻实行推恩令,逐渐削弱诸侯国的权力,使国王只享有封地内的税收,不再拥有独立的政治和军事权力。
所以城阳王不敢插手沈奏之事。
“司马睿呢?”霍光问道。
诸侯国的丞相并不是由国王任命,而是由朝廷直接委派,代表朝廷管理封国内的军政事务。
“沈奏身为校尉,司马睿无权撤换,必须要报往长安。”
并不是两人之间的职位高低,而是因司马睿管的是郡兵与治安,而沈奏的兵营直属于大司马府,两者互不相属。
霍光点头表示明白,接着追问:“长安何时能派人过来?”
“三天之后。”
“三天……”霍光轻叹一口气,“太慢了。”
李广利不作回答,内心暗暗鄙视。
慢?为了何会慢啊?卫青一直托病不出,霍去病又带病出征羌人,整个大司马府都运转不灵了。
霍光只是顺口发几句牢骚而已,他知道的内情比李广利更多。
渐渐的,他抛开沈奏的事情,转而为兄长霍去病而担忧。
霍去病的病情并未控制,酒饮得不少,但饭量急剧减少到以前的一半,整个人消瘦得厉害,眼窝凹陷,据说几前天还吐过血。
但他还是坚持带病出征。
“如果有所不测,如何是好……”霍光有种恨不得以身相替的感觉。
霍去病临行前,不但向皇帝推荐了霍光,还对自己的儿子霍嬗做出一些安排,种种情形就象是交待后事一样。
这是一心赴死了啊!
“兄长是十八岁远征匈奴,杀敌立功,我呢,年龄相差无几,竟然出现如果巨大的差错!”
霍光深恨自己的无能,不能为兄分忧。
而且,辜负李敢的信任,粗心大意之下中了邬绍的奸计,被沈奏夺取军权,让李敢有城不能进,陷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霍光越想越内疚,“也不知他们怎样了,希望……能再挺三天,等到援军过去吧。”
他不知道,此刻的李敢并没有等待,而是努力求生,甚至有直捣黄龙的打算。
琅琊山观龙台,耳边是涛声阵阵,极目所见,风起云涌。
天上的彩云凝聚成一条威猛的蟠龙,不断翻腾,左冲右突,场面无比壮观。
但此刻梅方并无欣赏的心情。
宇文风嘲讽着说道:“梅方,就算东越国买给你再多的粮食,又有何用?你兵力将尽,败局已现。”
“你怎么不说汉军?”梅方大声反驳,“东安城破,姑幕兵营被付之一炬!”
“但兵力呢?”宇文风冷笑,“别看汉军死伤二千多人,但你损失是此数的一倍,最主要的是汉军人多地广,而你兵源将尽。”
梅方被戳中了心事,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叹息,“琅琊郡也就这点人,很是无奈……”
“这点人口?”宇文风哈哈大笑,突然间声音一顿,大声骂道:“为何只有这点人口,你心里无数吗?”
梅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那些蝼蚁无力求生,这能怪我吗?”
“蝼蚁!好大的口气!”宇文风哈哈大笑,“你创立梅花教之后,真的把自己当神了吗?你说过与那些蝼蚁同甘共苦,说过让他们进极乐净土,你都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