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济悬笑了笑,声音也压低了几分,“你可知道先前跟随申集川的随军大夫是谁?”
“这上哪儿知道去……”章有生想了想,“莫非是什么名医?”
“名医?”王济悬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道,“那是远山客啊。”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瞬的静默,而后章有生的脸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远……他不是早就归隐去了吗?”
“只是我们以为他归隐了罢了,”王济悬笑了笑,“其实人家高风亮节,自罢了太医院的官职,跑到前线去给将领兵卒看病去了。”
章有生现实一愣,进而嗤笑了一声,“他还真去了啊……”
“申集川这病蹊跷得很,三年前就有端倪了,一直到去年年底,他的副将李淮写了一封陈情表递到京里,皇上才知道申老将军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一开始让他回京休养治病。老将军还不应,直到两个月前,皇上七日之内连下七封诏书,才将他召回了京城。”王济悬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当时不是还有人在传,说申老将军回来了,可见北境的仗要打完了吗?都是胡扯。”
章有生恍然大悟,“所以这三年……都是远山客在给申将军治病?”
“对。”王济悬点了点头,目光之中透出几分微寒,“连他都治不好的病,柏世钧这种乡野之医能治?看看他儿子在太医院李成天都搞的什么东西,给兔子吃人吃的药还有理了?”
章有生看了看身旁的王济悬,“……我看,贵妃这段日子确实还行。”
“行什么行,贵妃不照样夜里睡不着,白天吃不下吗?”王济悬冷声道,“不过是有人进宫陪着说说话,所以精气神好了一点儿罢了,就这样也算好转?”
章有生面带难色,试探着道,“这毕竟也才过了一个半月嘛,万一今后——”
王济悬转头看向章有生,“你什么意思?”
“诶呀,我能有什么意思,有你这个消息,我不就放心了吗。”章有生轻叹了一声,“连远山客都没辙的病,世上哪还有人能治得好呢……”
王济悬哼笑了一声,“等着瞧吧,今年秋后战事一起,就是他柏世钧殒命之时。咱们,秋后算账!”
……
将军府的后院,柏奕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旁的柏灵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丢了。
奇侦异案
“没有。”
“不会。”
“哼,无稽之谈。”
柏灵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坐在柏世钧对侧的申集川,目光里带着一些复杂难言的情绪。
“申将军,”柏世钧终于皱起了眉,“你这样,我没法再继续问下去了。”
“那就请回吧。”申集川漠然地道,“明日还请太医院再换一位太医过来。”
“像将军这样不配合,就是换再多太医,也没有用。”
“那就是你们自己医术的问题了,”申集川冷声道,“来人,送客!”
几个副官模样的男人迅速从屋外闪身而入,其中一人直接走到柏世钧身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就要将他提起来。柏灵忽然抢白道,“申将军,我也问您几个问题吧,不多,就两个,您看可以吗。”
韩冲眉目微动,随即竖起了耳朵。
几位副官望向申集川,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不耐烦看向了柏灵,“……说吧。”
“第一,”柏灵轻声道,“这段时间以来,是不是经常会有一些或痛苦或惨烈或恐怖的回忆,突然之间闯进你的脑中,它们闪回重现,你无法回避,也无法遏止。”
申集川桌下的手微微地抖动了一下——这一幕被韩冲看在了眼中。
“第二,”不等申集川作答,柏灵已经继续开口问了下去,“你是不是比从前更加警觉,对一切潜在的危险都大幅地提升了防范,除了夜间睡得浅以外,也比从前更加易怒,更难以将注意力专注在一件事上。”
这一次,换作几位刚刚闯进屋中的副官脸色微变。
“这两个问题,申将军不必立刻回答。”
柏灵已经站起了身,走到了柏世钧的身侧,她推开那只抓着柏世钧肩膀的手,轻轻挽住了父亲的手臂。
“您可以仔细想想,明天再给我们答复,今天太晚了,我爹也上了年纪,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等等!”未等柏灵转身,先前抓着柏世钧的那位副官已经皱紧了眉头,他径直拦住了柏灵的去路,“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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