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般,睁开眼的时候,苏清徽甚至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直到耳边鸟鸣声愈来愈清晰,意识才渐渐回拢。
她扫视一圈确定屋内无人才轻手轻脚的起床,透过窗缝,瞧见院中站着一个女人,眉头一蹙,这身影总觉熟悉,风过鼻尖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香气,是她。苏清徽忽的想起在哪见过院中人了。正是街角曾遇见的那蒙面女子。
“姑娘醒了便出来吧,言意泡了茶,请姑娘来尝尝”苏清徽推门走出来坐在石凳上,清冷出声:“你说过,若我想知道你都会告知与我”言意把茶杯轻轻放在她面前,款款入座,发髻上随她动作而轻摇的珠簪更添几分雅致。
“这一细瞧,姑娘倒是更像成洛姐姐些”苏清徽眉头一皱:“什么意思”言意从袖中掏出个坠子:“这是你母亲留予你的,现在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你,识得我娘”
“是”言意叹口气“家母正是京都姜氏,临安夫人韶沄”苏清徽呼吸一滞,若是她没记错,姜氏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满门抄斩。
她站起身,声音嘶哑:“你定是认错人了,我自幼在苏家长大”
“苏崇”听见这个名字苏清徽突的没了声音,言意也站起身来,看向远处。
“他不过是受你母亲的姐姐之托抚养你罢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十几年前,你父亲还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然树大招风,行行皆如此,皇子们本就对你父亲手中所握的资产有所觊觎,总派人三番五次插手商事,而从商者一旦卷入夺嫡风波,就已经相当于自掘坟墓,你父亲也深知这一点。便想抽身事外,可惜从一开始,姜家就已经成为皇室逐利的工具,既已卷入这场争权夺位,便无处逃脱,只可惜。”
言意叹口气,闭闭眼:“你父亲,他识人不清,错信小人,国师下令满门抄斩的那一天,你刚出生,是个和风旭日,夫人拼了命才产下你,这个,便是夫人留给你最后的东西”
说着伸手摸向桌上的坠子,苏清徽失了力气般坐在石凳上;“不,我凭什么相信你”
“想必你自己也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吧,成洛,是国师身边最得力的杀手,也是夫人的亲姐姐,在无力阻止这一切后,她只得带你离开,在安置你之后,报仇未得,终含恨离世”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一切”言意握紧双拳,面带恨意:“山雨欲来,怎能任由沉浮”
璟禄看着眼前一身寒气而来的人,饮尽最后一口酒狠狠砸在地上,狞笑道:“你还真是福禄深厚之人”
璟溶一言未发看着眼前人发疯,璟煜早知璟禄布下局要让他有来无回,若是他死了,便是除了个心头大患,若是没死,璟溶看着眼前一脸胡渣,举止颠魔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那他活着踏进这道门的那一刻便是眼前人的忌时。
他把佩剑交给常远,拿过坛清酒,坐在璟禄对面,自倒两杯酒。
片刻之后,璟溶推开房门,撑着步子走出来,房门在身后轻轻阖上。关住了一个人的一生。
苏清徽回到灵淼山的时候,天色将晚,日头斜放在山尖,仿若伸手一推,正午里那还光耀满地的庞然大物就会跌下山,分毫不留。她扫过一旁歪三倒四的空酒坛坐在璟溶身旁,看着光色一点点消失在眼底,心里像有什么被抽空般,难过的紧。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人轻声道:“殿下,该回去了”璟溶仿若未闻,像个孩子般伸出手喃喃道:“我今日亲手了断了我兄长的性命”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
“你知道他今日说什么吗?他说,最恨我这幅永远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是一枚皇室的弃子,却妄想登位”
说着,轻笑一声伸手搭在眉骨上,遮住双眼,语气像漫了层雾般:“我从未想过和他们争位,只想伴在父皇母后身边过一段寻常日子便好,可是我连看一眼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他幼年长于苏府,在还不知什么是尊卑的年纪,就被迫被一遍遍教会什么是大体、距离。
皇子,像两个尊贵的烙印般刻在他身体上,一碰到便灼心般疼,他也曾肆意笑过,也曾像普通孩子般顽劣过,只是,他的一言一行,像一把无形的剑般伤人伤己。
只因他同侍童外出游玩忘了时间,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活活打死,尖叫声和流淌的血融在一起,像条鞭子般抽的他周身疼痛,嘲笑着他的无知。
渐渐地,他开始学会了隐忍、习惯了孤单。喝药时不再撒娇嫌苦,而是面不改色的喝完。孤身一人上学下学。孤身一人走过所有路。
即使回宫,在那个人面前也要装作毫不知情,乖巧顺从的模样,因为他知道,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绝代高手
璟溶一愣,身旁人唰一下站起身,朝外尖叫着跑去,他伸手扶额,真真不让人省心。
“大哥,是那个丫头”
“上人,给我逮住她”
苏清徽没跑几步,就被那个瘦猴一把揪住:“看你能跑哪去,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敢动我,我爹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哈,你那爹自己都保不住了,怎管的了旁人,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免得受些皮肉苦。”
苏清徽停下挣扎,抹抹眼泪:“那你先松开,人家手疼”
“好好”那瘦猴说着要伸手捏一把她的脸。
身后一声低咳“山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