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
东市桃源区荷香遍地,明柳曲桥,景致宜人。正值午憩,茶楼里琴声都歇了,小区里处处蝉鸣,却衬得更静。
转过曲桥,一块木牌没入修剪平整的草坪,上面书着四个字——曲兰汀照。
再一抬头,现出一座三进宅院来。
宅院里也是安静的,明堂过后,主屋的门敞着,地上大包小包,还有些东西放在地上,欲待收拾。而张罗收拾东西的夫妻两人已经午睡去了,后院枣树下却坐在名少女。
花坛里丛丛芍药花娇艳地开着,少女坐在芍药前、枣树下,面前一张桌子,桌上盘子里,两只新摘的石榴静静躺着。
夏芍的目光落在上头,静而忧愁。
师兄没来。
在香港出席了艾达地产的落成仪式之后,回来之前,夏芍陪了师父陪了朋友。又到分别的时候,虽然有些不舍,但是看着朋友都有自己的生活,也是一种欢愉。
展若南死活不肯去国外读书,她的性子去了国外若不收敛也是闯祸,考虑到这点,展若皓便同意她在香港随便报了所大学念。而曲冉从马来西亚带回的新菜式经过改良,在往事餐厅里大受好评。读书、做节目、经营餐厅,虽然还有家事未决,但这小妞儿的生活已开始风生水起。
展若皓就有些头疼了,他有些红鸾星动的迹象,奈何红线的那一头,见了他就躲,一点也不来电。
对此夏芍只是一笑,每个人感情的路都是不一样的,这也正是有趣的地方。身为朋友,她除了祝福和期待好结果,别无其他。
师父在香港,华夏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和网络传媒总部都在香港,夏芍必然会常来香港。因此,这一次的分别或许不会许久不见,也没有太多感伤。有的只是期待,期待京城,期待离家之前,能见师兄一面。
但这一面却没见上。
夏芍在回到东市的当天晚上,一下飞机就接到了徐天胤的电话。她以为他要来,欢喜地接起来,却听见电话那头男人冷沉压抑的声音,“有任务,我要走了。”
夏芍愣住,连同走向机场大厅的脚步都停住。
但这回电话那头没沉默太久,隔着电话,远隔数百里,都能听出紧张的气氛来。徐天胤像是在收拾东西,很迅速,“我走了,别担心。”
他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声音却能听得出沉闷的压抑来。夏芍的情绪全被前面三个字给带走了,她感受得到紧张的气氛,赶在他挂电话前压下心中各种情绪,嘱咐,“师兄,照顾好自己!”
“嗯。”这次徐天胤很快就应下,但他却又顿了顿,两个字似有千斤重,“等我。”
“嗯。”夏芍应下的一瞬,电话那头便挂了。
夏芍拿着手机,半天没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立在机场大厅门口,里面亮堂的灯光下,父母面露怪异神色,以为她有什么事,正忧心地朝她招手。
夏芍愣了愣,随即笑着走进大厅,轻描淡写说是朋友来的电话,然后便说起去京城大学报到的事,把话题给转了开。
夏芍不知道徐天胤为什么还要对外执行危险的任务。他是军人,理应为国,但他如今已是青省军区司令,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要他亲自出手?
见不到面的失落抵不过忧心,两人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每晚通电话已成习惯。徐天胤出任务时,手机自然打不通。夏芍也不会去打,但她担心,于是在收拾行李准备去京城大学报到的这几天,夏芍一闲下来便心静不下来。
上大学前,见不到师兄一面,夏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日子依旧在一天天过,李娟忙着给女儿收拾上大学的行李。夏芍告诉她不用带太多东西,到了地方再买就行。李娟嘴上答应着,转身就忙忙活活地又收拾来一堆东西。夏芍无奈之下只好时常去翻翻,觉得用不着的就拿出来。
于是这两天她的行李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又瘪下去。
夏志元在一旁乐呵呵笑,由妻子和女儿折腾。
夏芍从家里出发这天是四号,天气晴好。
离开家的时候,她目光往青省军区的方向望了望,拒她知道师兄不在军区,也不知他此刻在哪里,但她还是往那里望了一眼,静静道了声:“我出发了,等你回来。”
……
东市到京城,驱车需十个小时。一大早出发,晚上才能到。夏芍坐着华夏集团的商务车往京城去,原因是父母要送她去京城大学报到。
夏芍向来独立,去京城本不需父母陪同,但有一晚她起夜,听见父母在房中说话。
“女儿当初去青市读书,我们就没去送她。去香港的时候,也没去送她。如今她读大学了,还让她一个人走?别的孩子读大学,家长都去送……”
母亲这话带着失落,夏芍这才惊觉她太独立了,以至于父母的一些情感。他们或许想尽一靖母的责任,送她去大学报到,看看京城大学,看看她将来学习生活的地方。
夏芍笑着默默回屋,次日一早起来便打了个电话给公司,让公司开辆七座的商务车来。
之所以要这么多的座位,是因为一起结伴去京城大学报道的,还有元泽和周铭旭。
车子停在车站路口,远远的便见一名少年站在那里。
清早的阳光下,少年背着单肩包,白色休闲t恤浅色牛仔裤,阳光打在少年白皙的脸上,阳光,干净,清爽。
元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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