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喜见夏志涛问孙女,便也看了孙女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他当年是对那些人夺了自己待遇的事耿耿于怀,甚至去信访过,但是一直无果之后,他也算是明白当官儿的权大是个什么意思了。从那以后,他就特别痛恨那些谋私*、逢迎巴结的当官的。现在夏家好了,那些人才想起来把待遇还给他了,他当然不要!一来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做派,二来他也知道原因。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孙女的成就,他这辈子能有看见这些人在他面前点头哈腰赔着笑脸的时候?
想起自己的孙女,夏国喜就想叹气。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重男轻女,当年没少给她们母女脸色看。哪怕是大儿子大儿媳再孝顺,他也因为当年这桩婚事不满意,而对两人冷淡了很多年。
直到孙女一鸣惊人,直到夏家分家。
老夏家的角色互换,以前都是他当家,家里儿女孙辈都得看他的脸色。现在夏家是孙女当家,长辈都得看她的脸色听她的意思。大女儿小儿子没有孙女的帮忙,生意就做不起来。他没有孙女出钱,就得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世上很多事,只有位置互换的时候,才能体会那种心情。
看人脸色的日子,不容易过。这是分家这几年,夏国喜体会最深的。
原以为,大儿子一家对自己是有怨言的,发达了之后也会叫他尝尝这些年来的滋味。但是没想到,大儿子大儿媳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星期回家一趟,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孙女过年过节回来,也还是把他接上一家团圆。拒他看得出来,孙女跟他并不是很亲,但最起码是把他当长辈来孝敬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经历了家里的大变之后,满以为会被打压的夏国喜受到了这种对待,他心里还是感动的。
他一感动,免不了审视当年的过错。只不过,夏国喜辈子倔强的脾气是改不了了,他知道错,却开不了口道歉。能做到的就只是不让那些混账当官的拿自己的人情跟孙女套近乎,那些待遇不待遇的,哪怕是夏家再回到当初,夏国喜觉得,他可能也不那么看重了。
一家人都不知道夏国喜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不说,只是板起脸来唬小儿子,“我都七老八十了,现在才想起来给我待遇?晚了!不要!爱给谁给谁去!”
“小芍,你看你爷爷,是不是不讲理?”夏志涛又问夏芍。
夏芍捧着茶杯垂眸一笑,“不要就不要,现在夏家也不缺这些。”
她这么一说,一家人都点了点头,确实。
夏志涛一愣,没办法了,只能叹了口气,咕哝,“话是这么说,可是人情难推啊……我今天上午来之前,半路遇见宋局长,非把我请去酒店吃顿饭,说的就是这事。”
夏家人都是一愣,原来他提起这事来是因为这个?
夏芍闻言端着茶抬眼,淡淡看了眼夏志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叔叔,你不会收人好处了吧?现在在外头那些人眼里,咱们夏家是请吃顿饭就能帮人办事的?宋局长给了你什么好处?”
夏家人一听,都跟着皱了皱眉头。确实,夏芍说得很有道理/秋琳脸色头一个大变,狠狠掐了一把夏志涛,“你说你这人!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夏志涛被掐得嗷一声,捂着胳膊,极力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头摇得像拨浪鼓,后背出了一把大汗!暗道这也太神了!上午宋局长还给他塞钱来着,幸亏他没收!瞧瞧,今天这才刚一说这事儿,小芍就看出来了!
呼!幸好,他借口溜了,没收!
但一转头,一家子人都盯着他,明显不太信。
夏芍把手上茶杯轻轻往桌上一放,“喀。”
轻而短促的声音,却在寂静的客厅里震得人一哆嗦!
夏志涛是哆嗦得最厉害的那个,他呼啦一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直摆手,“没有没有!我真没有!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小芍,你得相信我啊!你叔叔我虽然是有前科的……啊不对,你叔叔虽然是没少犯浑,但是还不许我脑子清醒一回嘛!宋局长确实塞了个袋子给我,我一看,里面有十万块钱,我当时就推给他了!找了个借口一溜烟我就跑了……呃,不是不是,我当时就义愤填膺地拍了桌子,我说你们想贿赂我,门儿都没有!宋局长给我骂傻眼了,我大摇大摆走出去的!你们都没看见,我当时那叫一个威风啊……”
夏家人听到这里,摇头的,叹气的,忍笑的,翻白眼的,什么表情的都有。但夏志元和李娟相互之间看了一眼,一家人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能不知道夏志涛的性子?他这么说,应该是真没收了。
夏芍听了,眼里有笑意,脸上却淡淡的,“既然叔叔这么说,我就信你一回。”
夏志涛一听,大喘一口气,觉得刚才跟在大难临头的边缘走过一回似的,心里更加庆幸,没收是对的。
夏芍却抬眼扫了自家亲戚们一眼,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的婚事家里人都挺替我高兴,这是件喜事,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说说。虽然我总有一日会嫁人,但是家里老人在,我的父母在,我永远都姓夏!因为我姓夏,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出门被人奉承,背后被人痛骂。我这一生少有敬佩的人,徐老爷子是其中之一。老爷子一生为国,受百姓爱戴,我也不希望他老人家晚年因孙媳家人被人戳脊梁骨。若有人因自身行事不端,连累老爷子一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