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坐上马车一路回到家里,心里都还跟堵了一块破布似的,喘不过气来。
向嫂子的话言犹在耳,她当时却是连再宽慰她几句,什么‘老爷真的不会那么不开眼’、‘什么好人必定有好报’、‘不要自己吓自己,指不定结果就是好的’……都再做不到。
连同当初她宽慰鼓励罗晨曦的那些话,如今在强大的权势和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是如茨苍白无力,纵然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季善因此刚进了家门,就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唬得听得她回来了,笑眯眯迎了出来,“沈娘子,您回来了,我……”的杨嫂子立时变了脸色,忙抢上前几步扶住了她,急道:“沈娘子,您这是怎么了,我先扶您进屋,再立刻给您请个大夫去啊。”
完让季善大半个身子都靠到自己身上,将她半抱半扶的弄进了屋里躺下,便要给她请大夫去。
季善却弱声叫住了她,“等一下杨嫂子,我没事儿,可能是刚从外面儿回来,太热了,心里又有事堵着,所以有些中暑罢了,劳你弄点温水加点盐来我喝下,再歇一会儿,想来也就没大碍了,实在不必请大夫。”
杨嫂子却仍是满脸的担心,道:“可您脸色这么难看,刚才还吐了,怎么可能没大碍?我觉着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把稳些。”
季善摆摆手,“我真没大碍,中午没吃饭,这会儿又正是一日里最热的时候,我还心情非常不好,几厢里一夹击,可不就一时烧心反胃想吐了?你先给我弄杯盐水来,我喝下去歇会儿后再看吧,若还是没缓过来,你再给我请大夫去也不迟。”
杨嫂子一想也是,这才忙忙给她倒了温水,又去厨房加了盐,送到了她面前。
季善接过慢慢喝毕,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便把杯子递还给了杨嫂子,“这下你总信了我只是中暑,其实并没大碍……哇……”
却是话没完,又控制不住的吐了,末了差点儿连黄水都吐出来,难受得两眼都是泪汪汪。
杨嫂子这下什么都要给她请大夫去了,“沈娘子躺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啊,您都这样了,还不看大夫,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等晚间沈相公回来了,我可怎么跟他交代?您要是再拦着我,那我只好去府学,请沈相公亲自给您请大夫去了。”
季善这回便没力气阻止杨嫂子了,何况身体的确难受得紧,也怕自己是真病了,只能无力的点头,“那你快去快回,我等着你回来啊。”
杨嫂子便应了一声,转身忙忙往外跑去。
却是刚跑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急声问季善:“沈娘子,您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您这不会是有了吧?照理您和沈相公成亲都这么久了,又那般恩爱,早该有了才是。”
“啊?”季善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杨嫂子的话,忙摆手道:“不可能,我们一直……不是,我上次月事我想想啊,距今不过才二十来日而已,之前我也调养得很规律了,每个月间隔的时间都只一两日,压根儿就没迟,怎么可能是有了,就算真有了,如今也不该就有反应才是,我可听妇人有孕后害喜,都是两三个月后的事儿了,怎么可能这么早?一定是中暑了。”
杨嫂子脸上的惊喜褪了几分,“真的才二十来日啊?好像是哈,沈太太他们来之前,我记得您才晒月事带呢,那看来真不是有了?不过也不准,我还是给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吧,若真是有了,当然是大的喜事,若没有,您这会儿不舒服,也得吃药才是,等身体好了,又与沈相公再努力就是,横竖你们都还这么年轻呢,不着急。”
季善有些恍惚的应了:“行,那你快去吧……”
待杨嫂子去了,才怔怔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里面不会真的已经有了一个生命……吧?她和沈恒可一直都注意着的,不至于真来的这般突然吧?
可他们的方式也的确不可能百分百……问题她还没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啊,沈恒如今忙着备考,她虽没飘香刚开业时忙了,一样也是日日不得闲,如今无论是从时间精力上,还是心理上,都的确不是他们生养孩子最佳的时机……
可若真有了,也不可能不要……
季善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杨嫂子带了大夫回来。
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很快给季善诊了脉,给了结论:“中暑了,我给开点儿趣丸和荷香正气丸,化水吃了好生睡一觉,也就没事儿了。”
听得季善果然只是中暑,杨嫂子满脸掩饰不住的失望,“大夫,真的只是中暑,不是那个,那个有喜了吗?”
大夫不高兴了,“老夫我行医几十年了,怎么会连是中暑还是喜脉都诊不出来?分明就是中暑了,这是想有喜想疯了不成?问题你家娘子身体好得很,又这么年轻,有喜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你急什么急呢?”
季善忙笑着打圆场,“大夫别生气,我们家嫂子只是太担心我了,这才会错了话的,大热的儿还劳您老特地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您才要给我开趣丸和藿香正气丸,那是我们去您医馆取,还是您药箱里就带着呢?”
大夫见她态度好,这才放缓了脸色,道:“如今儿热,大部分病人都是中暑,所以我药箱里随时带着这两味药的,这就给你取,你吃了睡一觉,应当就没事儿了。”
季善忙道了谢,待吃过药后,又问了诊金,特意多给了两成,才让杨嫂子代自己又送了大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