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没好气地瞪了吴小妹一眼,“我看不出来爹生气啊,你串通周思敏偷偷溜回吴庄的事,我还没和算帐呢。”
“哟……好大的官威啊,要不,你将你爹和你妹一起法办了吧?”吴老爹嗤声道。
吴争是苦不堪言,欲辩无词。
好在吴小妹善解人意,低声道:“哥也是的,始宁街一战之后,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去了绍兴府,而后又在三界两次恶战,你不知道咱爹和我有多担心啊?要不是爹拦着,我早去三界找你了。”
吴争这才明白过来,“爹啊,孩儿当日是被监国殿下急召去的,不是没有想着爹和小妹。孩儿是想,只有将鞑子挡在三界,爹和小妹才能在吴庄安然无恙。”
吴老爹气哼哼地道:“你娘走得早,我辛辛苦苦将你们两拉扯大了,你倒好,刚中了秀才就离家出走投了军,如今回来了,你要在始宁街杀鞑子,爹拦你了吗?打完了,你又屁股一拍,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如果你这次三界回不来呢?你心中还有你爹、你妹和吴庄吗?不孝的东西,小妹,请家法来。”
吴小妹赶紧拦着,“爹,哥在三界拼死杀鞑子,好不容易回来,就饶了他这次吧。哥,你倒是认个错啊。”
吴争忙认错道:“爹,是孩儿错了,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啥都听爹的?”
吴老爹闻听,冷哼道:“真的?”
“真的!”
“说话算数?”
“算数!”应出这一声,吴争突然心中一凛,不对,爹的脾气转变太快了,这不象是他啊,事有反常必为妖,可话以出口,收不回来了。
果然,吴老爹打着哈哈道:“好,爹信你这次,起来吧,明日去趟陈家,礼爹都给你备好了。”
陈家?礼?
“啥礼?”
吴老爹眼珠子一瞪道:“还能是啥礼?彩礼!”
吴争“噌”地站起身来,急道:“爹,你老糊涂了,陈家这么对吴家,孩儿之前又上门这么闹过,两家还能结亲吗?”
吴老爹一听也恼了,“逆子,刚说过啥事都听我的,这就又反悔了?小妹,去请家法!”
吴争苦笑,“爹啊,能不闹吗?你这为得是什么啊?”
吴老爹指着吴争的鼻子,唾沫横飞地骂道:“为啥?你还好意思问为啥?你爹也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养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好好的秀才非要投军,如今这世道,投了军那就是将头拴在了裤腰带上,说没就没了,你要死了,吴家就绝后了。你不得给吴家留个种啊?”
吴争脑子突然抽了,直不愣的来了一句,“那你老就再续一房呗。”
这话让吴小妹噗嗤一声,忍俊不禁。
吴老爹被吴争这么一怼,老脸一红,左顾右看地找起棍子来。
吴争一看不对劲,连忙上前拽着爹的臂旁,死也不撒手。
“爹,孩儿错了,真错了。孩儿的意思是,不反对成亲,可也不是非得找陈家女子吧,爹难道就不觉得尴尬吗?”
吴老爹见吴争口气软了,也就气顺了些,“啥尴尬的?你与陈家姑娘打小就定了亲,如今你过完年也十八了,是时候成亲了。再说了,你不娶陈家姑娘,一时上哪去找个合适的姑娘?”
吴争蹩眉道:“爹,好歹孩儿也是四品朝廷命官,找个姑娘还不简单?”
“呸。”吴老爹空唾了一口,“官怎么了?如今这世道,官还不如百姓呢。”
吴争无语。
这时吴小妹上前道:“爹,其实哥说得也对。陈家人品确实不咋滴。”
吴老爹对吴小妹确实不错,听吴小妹一说,语气就变得和颜悦色了,“小妹啊,你也是见过陈家姑娘的,他爹是他爹,她是她。”
吴争轻声怼了一句,“她爹那样,你能保证生出来的女儿不那样?”
吴老爹眼一瞪又待发作,吴小妹赶紧道:“爹,其实还有比陈家姑娘更合适的。”
吴老爹奇怪地问道:“谁?”
吴争也转过头去,看着吴小妹。
吴小妹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庄中周思敏周姑娘啊。”
吴老爹一听蹩眉微微摇头道:“周姑娘家世倒是不错,可人……太闹腾了些。”
吴争也急道:“小妹,一个女孩子家,少乱点鸳鸯谱。”
吴小妹撇嘴道:“行,我不管了总行了吧?哥那就明日带着彩礼去陈家吧。”
吴争刚要回怼,可吴老爹一眼瞪来,吴争一口就把话咽回去了。
……。
当天夜里。
吴争留宿在了吴庄。
他坐在后院凉亭里,怔怔地望着湖水。
其实吴争很明白,他爹虽然霸道了些,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成亲无非就是想传宗接代,自己是独子,总得为吴家留个后。
既为了爹,也为了叔的遗愿。
只是,吴争是真不想娶陈家姑娘。
看着这九曲桥和湖水,吴争不禁想起了与朱媺娖在此争执的一幕。
不禁莞尔。
凭心而论,吴争并没有对朱媺娖动过什么歪心思。
甚至在发现了朱媺娖是女儿身之后,在吴争心里,也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在张国维家,被钱肃乐点破之后,吴争才醒悟,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干。
当时吴争确实有过娶朱媺娖,借她的身份,竖大旗扯虎皮的意思。
但之后一想也不对,得到朱媺娖的帮助,就会失去张国维、钱肃乐,甚至张煌言的信任。
这种买卖实在不划算,吴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