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吴争从一个离家出走用命换来的哨官,青云直上,成了堂堂临安伯,这放到千百年史上去比,那也是可以首屈一指的。
光宗耀祖啊,吴老爹哪怕执意做严父,那也无法得逞啊。
吴小妹轻声嗤笑道:“哥,你是不知道,爹爹这些天脸上笑意就没有隐去过,就是你来了,他反而不笑了。”
周思敏上前,轻声问道:“身体康健否?”
吴争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道:“很好。”
“公主殿下可好?”
“很好。”
吴小妹在边上咬着唇哼道:“哥,你就不能换两字说?”
周思敏红了脸,吴争怒目一瞪,斥道:“没个眼力见,此时你不该无声无息消失吗?”
吴小妹怼道:“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妹妹的面,哥难道不该守礼吗?”
兄妹俩怼了几句,吴小妹才正容道:“哥,先去祠堂祭祖,爹还等着呢,要是晚了,保不准爹爹又拿家法侍候。”
于是,吴争去了祠堂。
果然吴老爹已经吹胡子瞪眼了。
按部就班的,吴争上香嗑头祭祖。
完事之后,吴争问道:“爹,孩儿一直不明白,这祖宗牌位上最顶端的那块空白牌位,供得是哪位祖宗?”
吴老爹大眼一瞪,“让你拜就是了,你放心,等你爹归西的那天,自然会告诉你。”
吴争被一句话顶了回来,不敢再问。
其实这问题已经存在吴争心中快十八年了,这次是第二次问,记得上次问时,吴老爹是直接一个耳刮子,这次的态度算是好的了。
出了祠堂,吴争一家四口回到正堂。
“爹,如今孩儿已经在杭州府落脚,这次来,是想接爹和妹妹去杭州住。”
吴老爹摇摇头道:“不去。爹就在吴庄,爹老了,得守着祖宗牌位,哪也不去。”
“可如今兵慌马乱的,孩儿不在,怕万一有个不测……。”
“怕啥?你翘家三年,也没见你担心过家里。怎么,现在做了临安伯,反而胆小了?真要是担心你爹我还有你妹,那就多杀建虏,光复失地,这样爹在吴庄就安全得很。”穿越之木落倾城
赵史脸容一整,“下官啥都没说。”
可话已出,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沈致远对此莫不关心,当作没听见。
钱翘恭就不同了,就算这些日子与吴争一起,对吴争的观念有所改变,可他毕竟是钱肃乐的儿子,身负着钱肃乐交于他的监督重任,他紧蹩着眉头问道:“吴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吴争之所以没有回避钱翘恭,与赵史谈起此事,不是嘴上没把门。
而是吴争也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钱家的底限。
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吴争没有回避,而是直接回答道:“朝廷决议,拥立长平公主殿下在绍兴府监国。”
“朝廷?哪来的朝廷?鲁王殿下和朝廷一众官员皆转进海上,大人口中的朝廷为何物?”钱翘恭语气非常凌厉,一点都不客气。
吴争冷冷回答道:“当然是大明的朝廷,钱百户既然也知道鲁王携群臣转进海上,可钱百户不知道,还是有长平公主、张煌言和十多位官员愿意留下,他们愿意与绍兴府共存亡。本官想问问钱百户,你是觉得危难之时,抛弃臣民、土地转进的鲁王合适监国,还是与臣民共存亡的长平公主监国更合适?”
钱翘恭毕竟是年轻人,年轻人少了一份暮气,也更容易接受新生事物。
其实在钱翘恭的心里,同样不满朱以海动不动就转进,对朱以海的作为也颇……不齿。
只是他受父亲嘱托,才有了这一番责问。
听吴争反唇相讽,钱翘恭沉默了,他有一点与吴争是相同的,那就是杀鞑子这件事。
对于吴争率军大败多铎一战,他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他扪心自问,换了是他指挥这场战斗,他会不会坚持得下来,他能不能指挥得比吴争更好。
但得出的结果都是……不能。
所以,钱翘恭是佩服吴争的,在他心里,只要吴争还在杀鞑子,那就是他可以合作、支持甚至效忠的对象。
在这山河破碎的时候,还有什么比挡住鞑子南下更重要的事呢?
他相信父亲会理解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