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吴争转头对莫执念道:“莫老的意思,我很明白,但天下的财富流通,需要各个环节一起运转,譬如明人生产出这些器物,明商收购集中起来,转卖于番商,番商再远洋运往欧洲,再转手于当地商人贩卖出去,缺一不可。况且,就算你能建立起与欧洲的直销通道,当地人未必肯买你派去人的帐。或许还因此闹出纠纷来,反而不美。”
莫执念能理解吴争说的话,这确实是个难题,财富很多时候都左右不了权力,但权力时刻都能左右财富,没有实力相护的财富,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倾覆。
想到此,莫执念蹩眉道:“可眼见番商从中截留的利润高于我族商人一倍甚至数倍,老朽确实有些不甘心啊。”
吴争点点头道:“这就是我要高额征收外商赋税的原因,但这不等于事事亲为,砸了他们的饭碗。断人财路,无疑于杀人父母,这理,莫老应该明白。”
莫执念缓缓点头。
吴争见莫执念听懂了,笑着转过头去,看着莫亦清道:“我确实急需钱,而且是许多钱,多到无法计数,但这不代表着可以去改变即成的规则。很多时候,在没有实力做为依托的情况下,改变即成规则,等于与整个天下做对,是自取灭亡之道。清儿可曾想过,如果真如令祖所言,开辟起一条去西方的通商海路,那么这庞大的番商群体将视我朝为寇仇,这直接的结果就是他们会在当地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抑制我朝的物产进入,甚至于在海路上组建舰队,打劫莫老运往欧洲的船队,到时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得多。”
莫亦清冰雪聪明,很快就会意到了,福身道:“谢夫君指教,清儿记住了。”
吴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莫执念道:“其实莫老也不必为此烦恼,这件情形从前元开始就已经存在,数百年过去,这已经成了成律。不过我在杭州加征商税,也可以弥补这种与我不利之处……大不了,等几个月后,再加征一次涉外商税也就是了。”
莫执念问道:“可如此频繁地加征,同样会引起番商的不满。”校草驾到:早安,陌雅
莫执念饶是已经花甲,也被吴争描绘出的恢宏所震惊,他躬身道:“老朽定鞠躬尽瘁,倾尽全力,助主公早日实现此愿。”
莫亦清张着她的美目,脸上洋溢着一种异样的光晕,她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吴争道:“夫君天纵之才,清儿也愿为夫君心中大业,尽绵薄之力。”
吴争心中有些得意起来,他对莫执念道:“我就要北上南京,与卫匡国说好派往欧洲的二百人选,还须仰仗莫老遴选。”
莫执念应道:“主公放心,这事老朽定亲历亲为,挑选聪明伶俐之人。”
吴争摇摇头道:“还须人品上等。”
“是。”
“莫老心中可有总理这二百人事务的人选?”
莫执念想了想道:“这……老朽一时还想不到合适人选来。”
吴争突然往莫亦清方向看了一眼。
莫执念一惊,急声道:“主公,虽然清儿聪慧,可终究是个女子,此去数万里,怕是不妥吧?”
莫亦清倒是坦然与吴争对视,她道:“若夫君信任清儿,清儿倒可为夫君分忧。”
莫执念是真急了,“清儿,休得胡言!”
吴争右手一抬,阻止了二人,说道:“两位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派遣清儿去异国他乡的打算,就算清儿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只是在想,这个人选,需要是自己人,方可安心。”
莫执念听了吁出一口气,在他心里,孙女莫亦清的重要性,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重。
如今的吴争,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吴争,莫执念追随吴争的心意,前所未有地坚定。
而莫亦清,就是自己与吴争之间最紧密、最顺畅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