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吴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记住,我要的不是击败他们,他们还不够资格成为我的敌人。我的敌人在江对岸,把你的那套全用到对岸之人身上去,到时我为你请功。可你若要把朝堂给毁了,我扒你老马家的祖坟!”
马士英心中凛然,他瞬间回味到自己怕是表错了忠心,赶紧补救道:“马某昏庸,竟错会了主公的意思,实在罪该万死。只是……还望主公明示。”
吴争吁了一口长气,喟叹道:“看住他们,盯死他们。应天府,是我的后背,不容有失。”
马士英赶紧应道:“属下明白了,主公是要让属下成为主公在应天府的一双眼睛、一对耳朵。”
吴争见马士英领悟到了,这才放缓了语调,“政事有张苍水,军事有兴国公,我只须替我看好那些人私下的小动作,另外,户部钱袋子,你得替我把着。”
马士英闻听,惊喜道:“主公的意思是,属下入主户部?”
吴争盯着马士英,森冷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贪腐,但我认为你并不象传言中那样,至于究竟如何,还待时间来证明我的判断。这是你一次搏取身后名的良机,望你不要自误,更不要辜负本公的期望。如果真若传言所说,本公会在第一时间斩断你这对脏手。”
马士英显得异常地庄重起来,“回主公话,弘光朝灭亡两年有余,马某辗转数千里,苟且于世,所图无非是赢得身后名。主公放心,今日始,属下绝不误人误己。”
“好,那就好。”吴争不在心里惆怅起来,真的会象马士英所说的那样吗?自己身边可用之人,太少了。
“主公,杭州莫老传信之事?”
“究竟何事?”吴争再次问道,他可不是象钱肃乐那般正直,会认为莫执念会不说清事情,而让自己返回杭州。
也只有钱肃乐会相信,马士英说的是真话。
果然,马士英禀报道:“莫老传信,张名振率军来投主公。”
吴争愕然,“舟山总兵黄斌卿麾下参军张名振?”
“是。据信使禀报,张名振率麾下一千二百余人,驾数十艘战船已至杭州。”
吴争有些纳闷了,他是知道张名振的,他在史上可是抗清名将,只是现在还没有出名,独当一面罢了。妙手回春
这可是隆武朝文臣第一人啊,说他是首辅亦不为过。
如此份量人物,亲自出使,那就说明隆武朝已经异常危急。
庆泰朝文武甚至来不及发泄当日互斩来使的怨恨,短短三日间,第三次大朝会开始了。
与前两次大朝不同,这次大朝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能站立在朝堂之上的,哪个都不是傻子,隆武朝一旦覆没的后果,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总有人想着以一己之私,枉顾时局。
而这样的人,绝不在少数,哪怕所谓的清流中,也不乏这种人。
黄道周,福建人,天启二年进士,历任翰林院修撰、詹事府少詹事。
明亡之后,在隆武朝一举登顶,兼任两部尚书。
这种火箭般的破格提拔,在这几年乱世之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黄道周之成名,还得时任科道言官,为钱龙锡辩冤、反对杨嗣昌议和直谏皇帝说起。
已过不惑之年的黄道周,深受其师袁可立(万历年间的著名诤臣,因直言进谏被万历皇帝先是镌sān_jí,再贬再谏,后被罢官回籍二十六年)的影响。
当时袁崇焕案发,众多官员被牵连追究责任,原大学士钱龙锡亦牵连论死。
事发,举朝无敢出一言者。
唯黄道周激于义愤,中夜草疏,排闼叩阍,为钱龙锡辩冤。
奏疏中直指崇祯帝的过失,“今杀累辅,徒有损于国”。
崇祯帝见之大怒,“以诋毁曲庇”,着令其回奏。
黄道周再上疏辩解,表明自己区区寸心,“为国体、边计、士气、人心留此一段实话”。
他此次抗疏“几坐重典”,被降sān_jí调用。
但也因他据理争辩,钱龙锡方得不死。
黄道周由此以诤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