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致远拖拖拉拉,三步一回头,五步退一步地回到家门口。
欣喜的管家赶紧迎上去,一边派小厮进园给沈老爷报信。
跪在爹爹沈晋财面前,沈致远做好了领受家法的准备。
不想,这次沈晋财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
“别在我面前碍眼,要跪,进祠堂跪去。”沈晋财嗞溜着他那只紫砂壶道。
沈致远一愣,遂开颜道:“爹,儿子如今是八品小旗了。”
沈晋财眼睛一瞪,喝道:“八品小旗怎么了,不过是个奴兵痞子。咱沈家家大业大,要做官就做正经官,哪怕花钱买个县令,你爹也舍得。那可是正经的七品官。”
沈致远怼道:“人家吴争,如今是百户,正六品官。”
沈晋财怒道:“有啥了不起的?拿命换来的,夭寿。咱不稀罕。今天起,你不得离开沈园半步,好好在家读书。别跟着那小子胡混,没得丢了命,找谁说理去?”
“我可是八品小旗,在册军官,爹你关不住我。”
“放肆,老刘,请家法。”
“爹,把小旗打伤了,你得犯法。”
“放屁,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一个屁大的官,就算你做了知府、巡抚,那也是我儿子。”可话是这么说,沈晋财却没真打。
“爹,你就让我去吧。”沈致远求道。
沈晋财气哼哼地说道:“儿啊,如今是乱世,从军死得最快,爹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咱沈家三代单传,没得到了你这一代,绝了后。”
“爹,我有办法不会死。”
沈晋财没好气地道:“啥办法?上了战场,刀枪无眼,谁能护着你?”
沈致远谄笑道:“官越大,就越不会死。”
沈晋财嗤道:“就凭你?手无缚鸡之力,做个小旗恐怕也是那小子施舍你的吧?还想升官,做梦去吧。”
“爹,咱家不是有钱吗?吴争说了,捐一万两升做总旗。爹,那可是七品官。”废后逆袭:皇上,请上榻
……。
孙致远回到吴庄,去找吴争。
一进门,就看见吴争端着粥“嗞嗞”地吸着。
他调笑道:“吴争,吴大人,吴百户,一碗稀粥愣是被你喝出了吃龙肝凤髓的气势,实在令小弟佩服。”
吴争正含着一口粥,准备咽下。
被突然这么一句,差点就噎了。
用力咽了下去之后,吴德转头,怒目以对,“亏你还这是个读书人,进人家屋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沈致远嘿嘿一笑,上前坐在对面,问道:“你不是请厉如海吃酒吗,怎么回来喝粥了?”
“没吃,退了。”
“退了?”沈致远大愕,“这眼前还是那个挥金如土的吴少爷吗?区区二两席面,你也好意思退?再说了,人家肯给你退吗?别又借着你百户的身份欺压客家了吧,吴争,我告诉你,都乡里乡亲的……。”
“闭嘴,说什么呢?”吴争厌烦地斜了沈致远一眼,“都没吃,凭啥不能退?二两银子,可以买三百多斤粮食了,你也看到了,八百人加上三百多士兵,一天光米就得三千斤,你当吴家山上有矿啊?不得紧着点?”
沈致远惊讶道:“那三百多士兵,难道也要你养?不是说朝廷答应编为三个百户了吗?”
吴争放下碗来,“这倒不假。可如今哪个卫所不拖欠着粮饷?越国公、兴国公将浙东所有钱粮都截留了去,除了绍兴府八县,朝廷就没有任何进项了。这次鲁监国也算是仁义了,拿出私产二千两用于安置百姓,你倒说说,我没上任,好意思再去开口要吗?”
“我说呢,你咋就变得这么狠,硬生生地榨了陈家五千多石粮食,好歹人家也与你定过亲。”
吴争大怒,“我是因为缺粮去榨陈家的吗?陈家伙同二黄占吴家十几家铺子时,他们想过与吴家定过亲吗?”
沈致远赶紧道:“我说错了成吗?你看你这急得,好好说话不行啊?对了,我来是告诉你,我给你找了五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