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貌往往代表着一个人的真实写照。这句话用在牛伟方身上再合适不过。他很精明,甚至可以说是狡猾。他不想牛伟战那么大大咧咧,擅长用精明的头脑制订计划。以这次的事为例,他来得比牛伟战更早,昨天半夜就跪在床前,肿胀通红的双眼表明他哭了很久。这当然不是因为多愁善感,而是为了在濒死的父亲面前表明自己有多么爱他,多么舍不得他离开这个世界。
牛伟战相信父王会把王位让给自己。我是天生的战士,我会带领整个牛族从战争中走向强大。
牛伟方同样相信自己会是王位争夺战的胜利者。牛族从来不缺战士,优秀的统领和将军更是一抓一大把。只有聪明头脑和远见卓识才是族群强大的根本。传说中伟大的英雄都是肌肉狂,深谋远虑的战略家无论名头还是功绩全都远在他们之上。
漫长的等待是如此令人焦灼,几十年过去了,总算是辛苦媳妇熬成婆,父亲死了,遗产归我。就算还有一个哥哥(弟弟),但无论牛伟战还是牛伟方,他们都相信父王会指定自己继承王位。
答案只可能是二选一。尽管牛王膝下子女众多,却唯有他们二人有这个实力。
当着一干重臣的面激烈争吵,甚至疯狂撕打……这不能算是肮脏嘴脸的曝光,而是极其愤怒与失望状态下的本能反应。
没有一加一等于二,只可能是二减一等于一。可是谁能想到,包括大国师这种聪慧之人都觉得不可能有第三种状况出现的时候,老爹却没能撑到最后,他一个字也没有说,那根聚集了所有人视线焦点的关键手指一直没有伸出,重重坠落。
他把选择题做成了可怕的减法,一减一,用“零”这个可怕的答案充当结局。
思维落差是如此巨大,强烈期待的最后结果让人目瞪口呆。无论牛伟战还是牛伟方,他们都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克制,没有当众骂出关于第三个人的脏话,没有暴跳如雷捶胸顿足,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干掉哥哥(弟弟),得到我应得的奖励。
一切都改变了,还要等一年……
牛伟战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巫彭,他肥实黑胖的脸上微微颤动,略低下头,用压抑着愤怒的极低音量表明态度。
“我将以实际行动证明我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一年……我会努力做好该做的事。大国师,诸位,你们都将成为见证者。”
说完,他怒气冲冲转身离去。
“粗鲁野蛮的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仪。”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牛伟方轻蔑地摇摇头。他面对巫彭弯下腰,恭恭敬敬道:“大国师,您是父王最信任的人,他的葬礼就由您全权负责。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这一年得到您更多指导和帮助,以后……也是如此。”
说完这些话,牛伟方转身走近其他人,分别与统领和议政大臣们一一握手,低声寒暄。
离开寝宫的时候,他脸上洋溢着微笑,根本不像是刚刚得知父亲死讯的儿子。
巫彭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走到病榻前,缓缓坐下,抬起手,隔着被单,轻轻放在正失去温度的老友尸体上。
人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在,两位王子都会老老实实跪在床前。
一旦死去,空荡荡,干干净净,一秒钟也不会多待……
不能说他们薄情寡义,两位殿下想必都在为了接下来的丧事奔忙。“活人做给死人看”,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人生哲理。
虽然我是一族国师,很多事情却不会以我的个人好恶而改变。只希望一切顺利,一时的权力争斗不会影响两位殿下对未来族群管理产生怨念。虽说优秀的王者都能宽宏大度,可他们毕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会按照他们自己的喜好做一些事情……
一名统领走到面前,弯下腰,低声劝说:“大国师,陛下已经去了。您得保重身体,节哀。”
一位议政大臣也走了过来:“是啊,我们不能没有您。就算明年选出新王,大国师您仍是无可替代。陛下的丧事就交给我们来办,这几天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出殡的时候……”
正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寝宫门口。那是巫彭身边的卫队长,他走得很快,脸上充满了焦急,几个跨步急匆匆穿过走廊,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巫彭面前。
“大国师,出事儿了。”他气喘吁吁,用微颤的手递过一封密信。
得益于巫彭之前发布的命令,纸张的使用已经在牛族领地全面推行。天浩没有藏私,他公开了造纸技术,这样可以节省大量兽皮,贵族们也乐于使用这种轻薄方便的新东西。
巫彭很清楚自己手下的性格,卫队长历来稳重,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通传。
信封上的火漆加盖着磐石领主印章。
巫彭强作镇定揭开漆印,拿出信纸展开,目光与信件内容接触的瞬间,他的双眼瞳孔骤然紧缩,脸上肌肉也在紧绷状态下变得僵硬。
他感觉手足冰凉,巨大的震惊使得大脑思维彻底凝固,连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从微张的嘴唇深处发出含糊呢喃。
“……伟邦……死了……”
轻飘飘的信纸从手上滑落,掉在地上。
……
天浩对赤蹄城展开了全面整肃。
带着年轻领主临时签发的命令,碎齿从磐石城紧急征调了六千名步兵,星夜赶往赤蹄城。
巫源的确是心狠手辣,他从一开始就谋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