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被招降的这些人为先导,带上足够的食物前往环车寨,随便几句话就能叫开寨门。
最强壮的男人们都改变主意加入了磐石寨,剩下的女人、老人和孩子自然不可能有别的出路。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美味的夹肉馅饼,人们纷纷带着不多的个人私产,在寒冷季节离开环车寨,成为了磐石寨的新成员。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雄奎被监禁的时间里进行,他对此一无所知。
“这不可能!”雄奎双眼瞪直,像受伤的狼一样嚎叫起来:“那是我的寨子,我才是他们的头领。你……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天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很忙,没工夫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要不是看在你好歹也是一个寨子头领的份上,我才懒得过来跟你说这些话。”
雄奎的第一直觉是天浩在欺骗自己,想要籍此达成某种目的。理智和冷静同时在大脑空间里清除这些疯狂念头,用现实依据证明一切都是真的。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对比是如此残酷,雄奎苍老的脸上肌肉纠结,随着愤怒一层层紧绷堆起,又在痛苦和追悔中绝望散开。他张着嘴,丝毫没有发现失去控制的唾液从嘴角慢慢往下滴淌,就像被人随手拧开又忘了关上的水龙头,很快在那个位置出现了一条被火光映照出黏白色的细密直线。
天浩不动声色观察着雄奎的情绪变化。他又把一块碎饼塞进嘴里,边吃边站起来,话音里夹杂着毫不客气的咀嚼声:“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儿都行。”
……
踉跄着脚步走出房间,雄奎发现这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
高大的塔楼非常显眼,上面站着强壮有力的弓箭手。广场上有很多人在排队,为首领队喊着“圆圈、三角”之类的号子,具体代表什么意思雄奎一点儿也不明白,只觉得那些人排队走路非常整齐,看起来挺有意思。
几十个女人拖着木制滑撬从远处走来,上面装满了鱼。个头很大,差不多有成年人手肘到指尖那么长,青色鱼鳞表面微微泛起粉红,只是已经冻硬了,不会跳,不会挣扎,硬邦邦的像根柴火。
铁匠铺子里生着火,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屋门敞开,很多孩子挤在熔炉旁边围观,前面站着一个男人,正对他们说着话。距离太远了,听不清楚究竟在讲些什么。不过就雄奎猜测,应该是与金属打造与矿石熔炼有关。气吞三千界
拿起钢刀和斧子,砍死磐石寨的狗杂种!
还有女人……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贱货,明明是环车寨的人,却偏偏躺在磐石寨男人的身边,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脸?
雄奎张了张嘴,很想对着面前这些人破口大骂。他有暴跳如雷的资格,这是头领对手下呵斥责骂的权力。
可他不敢。
人太多了。
即便是自己最熟悉的亲信,眼睛里也看不到丝毫服从命令的可能。他们要么把身子偏过去,要么低着头,尽量不与自己的视线接触。很明显,他们不打算站出来帮着自己说话,根本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至于其他人……雄奎看着那几辆满载冻鱼的滑撬,忽然觉得明白了什么。
他们现在可以吃饱,可以穿上柔软舒服的棉布衣裳,就像天浩此前对自己说过,有了这些,谁还愿意回到环车寨过以前的苦日子?
“……我……我是你们的……头领……啊……”沙哑的嗓音被压得很低,雄奎觉得喉咙一阵发颤,痛苦扭曲的脸上全是悲苦。
他用拳头狠狠捶打自己的胸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痛悔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心脏。
“你想要我们跟着你回去?”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循着方向,阿菊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她干净的脸上擦抹着动物油脂,即便是在寒风中也不会皴皱:“环车寨没有粮食,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雄奎被问得哑口无言,但是被挑战的权威瞬间使他腾起一股怒火,忍不住想要抡起拳头砸烂眼前这个该死女人的脑壳。
“我以前就是环车寨的人,去年冬天你把我卖了。换回去的粮食,你吃得最多。全寨人老老小小辛辛苦苦在地里种麦子,到了秋天被你一句话就送了出去。你想成为贵族,你想得到姓氏,可是我们呢?我们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