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大半夜里,赵立秋被找上门的士兵连夜给叫走了,走之前只来得及揣上一些碎银和当天店里剩下没卖完的点心,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行李包裹是一样都没带上。不是赵立秋不想带,而是那位来接他的士兵说了,带上也是白带,回头都要被留下不许带着上路的。运送粮草是件危险且机密的差事,连赵立秋本人也都只是被告知他可以随大人同行,至于具体路线,出发时间,运送的粮草有多少,护送的将士又是多少人等等,他是一概都不知道的。
赵立秋走后,除了幸伙和睡得熟的赵苗苗,家里人其他人都没了睡意,熟睡中被惊醒本就不容易再入睡,更何况还担心着赵立秋的安危,之前走了赵立冬就觉得家里瞬间空了一块,如今连赵立秋都走了,更显得冷清,方辰和赵立年纷纷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无形中又重了许多,如今家里头只有大哥一个成年男子了,大嫂生产的身子还没彻底的恢复过来,二嫂又很羸弱,家里头有这么多的铺子要人看着,他们也不能只顾着闷头读书了,要替大哥分忧才行!
看着两个小的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商量该怎么分担家事,方怡不由轻笑一声,心头的沉闷也消散了不少,转头看到王芊芊正皱着眉一脸担忧,她身旁的腊梅更是忍不住低泣,其他三个丫鬟如今都不住在这儿了,被安排城南的那间铺子里,同时也负责那间铺子的照看工作。被方怡顺利收买了的冬香如今是卯着劲儿想要好好的干活儿,她如今已经想明白了,这赵家和刘家当真是不一样,比起爬上老爷们的床,当个通房或是小妾,她更愿意像现在这样,帮着主母照看这间铺子,虽然是辛苦了些,可拿到手里的钱却是实实在在的,赵家的这位主母更是个大方的,只要事情做的好,赏赐是绝不会少了去的,而且也不用再天天看人脸色,揣摩主子的心思,这样的日子比起当初在刘家过的真的是好太多了!
方怡走到王芊芊身旁,轻声劝道:“芊芊,别担心,立秋不会有事的,你看他们行事如此周密,那定然也是很安全的。腊梅,你家秀都还没哭呢,你怎么先哭上了?还不快擦了眼泪,你家姑爷这回可是去做大事的,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腊梅点点头,抽抽噎噎地擦了眼角的泪,又看了眼自家秀。王芊芊轻轻舒了口气,道:“姐姐,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只是头一回跟立秋分开,有些不习惯罢了,等过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这大半夜的,赶紧回屋去吧,再站下去得喂蚊子了,如今立秋不在,就让腊梅陪你睡吧。”
王芊芊应了声,带着腊梅回屋去了,方怡等她进屋,又去催促赵立年和方辰早点休息,这才也回了房,刚刚幸伙又哭了一场,赵立夏正在给他换尿片,看到方怡进来,问道:“芊芊她没事吧?”
方怡叹了口气:“她是心结,虽然嘴里说不在意,心里还是怕自己真的会“克夫”,之前立冬的事就已经让她忧心了好一阵,如今立秋又出远门,恐怕她要提心吊胆好些天了。”
赵立夏抱着幸伙来回走动,哄他入睡,一时也没说话,他能理解王芊芊的心情,“克夫”这顶帽子实在是太大,只要他们家谁有个意外,那么别人都会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因为她“克夫”,是个不祥的人,到了哪儿就会给那里的人带来灾害!像当年的赵老爷子,不也是为了这莫须有的传言,把家境贫寒的理由都推到了他们一家人的头上吗?
等到怀里的幸伙彻底熟睡过去,赵立夏才轻手轻脚地摸回床上,低声道:“这种事除了让她自己淡忘,没有别的办法,明儿把壮壮给她带着吧,让她分分神,也省得总是胡思乱想。”
方怡笑道:“你倒是与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做点事了,村里咱们好久没去过了,抽空得去一趟,另外城外的那套宅子也得让人去住着,我琢磨着,那一千多亩地咱们全都收回来,之前租着那片地的人咱们也继续让他们留下,只是这种什么得由我们来定,收成之后也由我们来安排,秋收之后,他们若是想要粮食或是钱财我们再照着给就是了,保证不让他们比现在吃亏。”
“你又有什么盘算?”
方怡笑了笑:“也没什么盘算,就是觉得,如今咱们分店都开起来了,运作似乎也挺好,保不准儿什么时候就要去其他城里开分店了,这原材料得尽早准备起来。另外,我还想再买些土地专门种葡萄,葡萄酒的酿造或许可以考虑扩大规模了。”
“你想怎么做都行,只是别逞强,御医都说了,你这身子得好好休养着,不能太操劳,有什么要做的告诉我,我去做便是了。”
方怡窝在赵立夏怀里,听到这话,轻轻点了点头,弯了弯唇角:“好。”
……
且不说方怡在家中如何盘算,赵立秋连夜跟着那士兵出了城,今夜守城的人似乎也换了,城外停了一辆马车,士兵带着赵立秋赶了小半个时辰的路,终于停了下来,赵立秋远远就看到一大群人正在那里,为首的正是齐父的那位门生,以及另外一位将领模样的中年人,因为实在太黑,看不清具体容貌,赵立秋来了之后,同带他来的士兵一起被分了两套衣服,在马车里换好之后,又陆续来了好几辆马车,两外还有一些马车滚动的声响,赵立秋乖乖站在指定的位置,没敢去好奇那边是什么,这些陆陆续续地动静一直持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