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书信,赵立年泪流满面,心中更是羞愧万分,明明考中了状元的是方辰,可家里的每一个人却都在担心他这个落榜之人,就连远在聊城的兄嫂信中都只提及了他一人,而他自己呢?却只顾着自怨自艾,从未去想过家人的感受|是从未想过方辰的感受!明知道他是那么纯善的一个人,明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这个知己,却还是残忍的推开他,甚至想要跟他疏远!这对方辰是何等的残忍!
什么我们不一样了,分明就是因为心生嫉妒,就如信中所言,因为这么些年一路顺风顺水,所以才不愿面对这次失败的事实!因为所得到的夸奖越来越多,所以便想要更多!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变得这般追名逐利了?
看到赵立年哭得如此伤心,赵立冬颇有些无措,他坐到床边,笨拙地将赵立年拉到怀里,拍着他的后背,来来回回只会说一句别哭了,别哭了!却没想,赵立年却哭得更厉害,赵立冬急出满头大汗,他本来就不是个会哄人的,更是见不得弟妹们哭,赵立年这回落榜,性子变了很多,他是真担心他会一直想不开。
赵立秋刚刚出门去抓了药,顺便又在附近买了些赵立年和方辰都爱吃的点心,刚到到后院儿就听到赵立年的哭声,他心里一紧,忙小跑过去:“怎么了?”
赵立冬急得也快哭出来了:“刚刚大哥大嫂来信了,立年看了之后就一直在哭,我哄不住他!”
赵立秋几步走到床边,把那封长信拿起来看了一遍,看到最后时,也不禁有些动容,轻声道:“哭吧,哭出来也好,总不能一直都闷在心里。”
赵立年又哭了会儿,直到嗓子都哑了才渐渐收了声,赵立秋拿了帕子给他擦擦脸,又倒了杯茶水给他:“现在舒服些了么?”
“二哥、三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赵立冬高兴地连连点头,赵立秋却道:“你要真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别又跟上回似的,嘴里说的好听,回头又使性子!你把自己折腾病了不说,还把辰辰也折腾病了。”
“二哥,别说了!”赵立冬忙拦着赵立秋,四弟好不容易才好一点儿,就别刺激他了!
赵立秋当然看出赵立年的心态有了变化,当下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说?今儿是辰辰御前听封的日子,若是回头出了什么差错,掉脑袋都有可能!”
赵立年一把抓着赵立秋的衣摆:“二哥,辰辰怎么病了?他怎么了?”
“现在知道关心他了?早干什么去了?”
眼看赵立年急得又要哭了,赵立冬忙安慰道:“别担心,他跟你一样,就是染了风寒,大夫说没什么大碍,早上临走前也吃了大夫给的药丸,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再说了,今儿大殿上方国公和齐先生他们全都在,就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们也会帮衬一下的!”
赵立秋斜眼看赵立冬,没想到这木头脑袋还能想到这一层,有长进啊。
这时候,有管家来报,说是左柳左公子来了。三人一听,齐齐起身出门相迎。
左柳扫了赵立年一眼:“我听大夫说你和辰辰都病了,所以过来瞧瞧,你们昨晚一同去屋顶吹风了?”
赵立年红着脸,呐呐着摇头,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
左柳有心想要再说两句,却又不忍,只叹了口气:“既然染了风寒,应当在屋里歇着才是,跑出来吹什么风?”说着,人已带头往屋里走。
赵立冬踏脚就要跟上去,却被赵立秋给拉住了:“左大哥应当是有话要与立年说,我们晚点再进去。”
屋里,左柳没有多说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两张薄纸:“这篇是辰辰在殿试时写的时策,你看看。”
赵立年拿起纸,认真读起来,才看了几行脸色就有些微微变了,等一篇文章读下来,已经是震惊的无法言语了。
左柳却仿佛没看到赵立年的神情,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现在,你还觉得委屈么?”
“我……”手里的纸仿佛有千斤重,短短一篇时策,却承载了太多了情感,赵立年没有想到,方辰居然会为了他去骂皇帝!
“我之所以等到今天才来,是因为我以为你会想明白,可是你让我很失望,立年,虽然辰辰一直都比你聪明,但是在官场上,你应当比他更适应。可是这一次,皇上不过使了个小小的手段,居然就让你们溃不成军。”
“不过一个进士而已,就值得你这么看重?你可是堂堂大名士的学生,区区进士又算得了什么?你看看辰辰,他可是连状元都不放在眼里!为了你甚至敢在大殿之上骂皇帝昏庸无能!这才是我左家教出来的好学生!”
左柳这些年在左穆和齐父身边,修身养性,往日张狂的性子着实收敛了不少,可骨子里却依然有名士的傲气,最最看不得的就是赵立年这副为了个进士就要死要活的模样!
赵立年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没有再露出丝毫委屈怯弱的神情,他昂起头,望着左柳,哑着声音道:“这次是我错了,不过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绝不会再轻易被别人所左右,更不会为了这虚名为了那不相干的人来伤害身边的人。我要让他知道,赵家,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固,我跟辰辰的兄弟情义,比手足更深!”
左柳深深看着赵立年,许久之后,方勾起唇角,展颜一笑:“好,记着你今天的话。若是再有下次,我便直接带鞭子过来抽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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