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永宁侯依旧不动声色,摆摆手叹道,“咱们虽是翁婿,你却是宗室出身,身份不一样。这样的大事,还是你自己做主的好。不过家里的人,像你家老太太,你也得跟老人家商量商量呢。明立生性淡泊,并不是热衷名利之人哪。”
忠义侯言辞恳切道,“正因如此,这事儿我未曾与他提起,否则依那孩子的性子,心里怕要多想了。”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意,老永宁侯多少年的风雨走过来,一句话,真情还是假意,他一听就知。如果忠义侯先把让爵之事吵嚷的天下皆知,那并不是真心。父为子纲,不必别人,凤明立于公于私,就不能接受。想当初,太上皇要立今上为储时,今上还得推辞再三方能受之呢。反之,这样暗中行事,十之□的把事做到位了,不容反悔,才见真心。
老永宁侯道,“唉,我与你父既是连襟儿也是姻亲,这是没的说的。太后娘娘不是外人,不过,如今太后娘娘处在这个位子,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国法私情,要怎么说呢,纵是我在寿安宫说话也得毕恭毕敬。太后与皇上都说我刻板,礼数太多。可是,我知道啊,若不刻板些,御史们又有话要说了。”
“不少人羡慕我,说我贵为外戚,辈份又高,自然无所不顺的。不过,当初赵喜的案子,那时陛下就已是储君了,照样被拿到朝堂上讨论。”老永宁侯慢调斯理道,“做外戚的难处啊,就是皇上多给永宁侯府一捧米,朝臣都不能干的。所以,先前按例要给外戚家的爵位,我也给辞了。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做外戚的,按我来说,我这张老脸啊,是比以前还要放的低啊。”
老永宁侯多精啊,他完全是只重实惠一派的。那会儿明湛刚入帝都,打发永定侯去了淮扬,从而命年轻的永宁侯掌九门提督的兵马。朝臣虽知永宁侯与皇帝亲近,不过,他们真不乐意看到外戚掌重权,反对的人还不少。结果老永宁侯立时辞了原本该落到他头上的承恩公的爵位,言辞谦逊至极,态度诚恳之至。永宁侯府少了一个公爵,朝臣认为这样总算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永宁侯府的势力,故此,卫颖嘉掌九门兵马的事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了。
直至今日,承恩公的虚爵有什么要紧,永宁侯府又不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草根出身,没个爵位抬不起头来。人家永宁侯府本就是世袭罔替,尊贵的很。可是,九门提督的兵权,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摸一摸的。
更有帝都保卫战一节,永宁侯算是在九门提督这个位子上彻底的站稳了脚跟。
都是侯爵,忠义侯的格局与老永宁侯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哪怕是忠义侯早死的老爹,与老永宁侯比,怕也是略逊一筹了。
听了老永宁侯的话,忠义侯应道,“是啊,岳父的教导,真是字字珠玑。咱们越是与太后娘娘亲近,越发要谨慎持身,方是正理。”
“就是这个理啊,既然太后都说了,要查就查吧。”老永宁侯眯缝着眼,掌心转悠着两颗玉石打磨的健身球,给忠义侯吃了粒定心丸,道,“既是宗室,就听宗人府的。慎亲王那里,你不必担心。想当年,我做过慎亲王的伴读呢,一晃眼,都是这个年纪了。他的身子也是病痛不断,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瞧瞧他。”
听到这句话,忠义侯才算彻底放了心,带了几分感激应道,“是,都听岳父的。”
明湛并未把忠义侯府的事儿放在心上,这种内斗外斗的,他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好,真要介入其间,反而有**份。
明湛现在忙的另有要事。
他的一拨儿人许久没有消息了,明湛怀疑是出了意外,可现在查吧,又不好查起。明湛围着阮鸿飞转悠了大半个时辰,方吭吭哧哧的开口,“飞飞,我这港口再过两年就建的差不离儿了。一直还没船呢,你说,这可怎么办?”
阮鸿飞根本没鸟明湛一眼,淡淡道,“有什么要紧,去哪里偷几艘抢几艘来,不就有了吗?”
明湛偌厚的老脸都不禁一红,嘀咕着辩白道,“我可不是那种人,飞飞,你别误会我。那个,先前咱们不是谈过合作吗?你有技术,我出银子买,成不成啊?”
阮鸿飞没理明湛。
明湛腼着脸道,“绝不仗着私人关系求优惠,成吧?”
阮鸿飞这才抬脸看明湛一眼,拽过明湛的胖手,在其掌心写了一个数字,明湛心疼的脸都白了,喊道,“飞飞,你要价也忒狠了。先前咱们谈的可不是这个价儿。”
阮鸿飞挑眉浅笑,眉宇间流转出三分fēng_liú潇洒气来,不过明湛怎么看都只看到阮鸿飞一脸狐狸笑,直笑的明湛血压上飙,阮鸿飞方道,“还有你那十几个奸细的命呢,怎么,你不保他们了?放着手下去死?行,那我斟酌给你减些银两。”
明湛当下就哑巴了,过了半晌方讪讪道,“原来你早知道了啊。”
“知道什么?”就这事儿,阮鸿飞刚知道时都不能相信,如今说起来心下依旧是哭笑不得,“知道我身边儿躺着半个贼呢,派十几个奸细去我岛上偷造船技术。”
明湛那叫一个脸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