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舟的腿,足足过了一个礼拜,才终于下地。
好在前段时间为了赶大赛作品,他们推掉很多订单,再加上如今进入淡季,她和司徒墨都赋闲下来。
这一周时光别提多美了,她整日躺在床上刷着美剧,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当然,司徒墨是不便照顾她的。
得知她受了伤,她妈妈杜彩玉便立刻从苏城的老家杀了过来,拎了好几只土鸡土鸭土鹌鹑,给她和司徒墨好一顿大补,喂得她是红光满面,小脸不知不觉又肉了两分。
得益于妈妈的照顾,秦兰舟的腿伤好得很快,特别是妈妈从老家带来的祖传跌打损伤药特别地灵,不过一周时间,秦兰舟的脚踝已经消肿,走路只要稍稍顾忌些,便不会感觉到疼痛。
眼看着秦兰舟伤势大好,杜彩玉念叨着要回去苏城老家,估摸着是惦念她家老头儿了。
秦毅和秦兰舟一样,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主儿,杜彩玉这一离开,只能拜托邻居给他和老母亲送饭,秦毅已经抱怨了好几次不合口味……
司徒墨虽不多话,捕捉人的心思却极其敏锐。
于是,赶制完最后一个订单后,司徒墨以商量的口吻,对杜彩玉和秦兰舟说:
“师母,要么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回苏城,一来您来了几天,师傅应该郁闷坏了;二来怼怼得了奖,估计也想回老家,到师傅和奶奶跟前得瑟得瑟,您觉得呢?”
司徒墨这话说得深谙秦兰舟心思,惹得秦兰舟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师兄,就数你懂我。”
“这也行,奶奶都念叨了好多次,说好久没见你了。”
杜彩玉一听,心里一合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于是隔天一大早,他们交待了小胜和小沫看店后,便动身出发,驱车前往苏城的老家。
秦兰舟的老家依山傍水,名叫安河镇,从明清时期起,便以打金铺闻名于苏城。
秦兰舟父亲秦毅的手艺,便是师承老祖宗,到他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第三十三代传人。
据说当年,秦家的老祖宗曾一连三代都是宫廷御用的细金匠师,后来晚年退隐安河镇。
而这一切,都有着清晰的史料记载,至今在安河镇的祠堂里,还保存着完好的族谱和资料。
安河镇上都是秦姓人家,但是在秦姓人家里,只有秦兰舟父亲这一脉,将细金工艺这门手艺坚持到最后,并且曾一度在苏城有过风光时刻。
不过再风光也是曾经了,自从父亲当年在巅峰时期伤到了右手,再加上只有秦兰舟这一个女娃,断了传统所谓的香火,他们这一脉便算是没落了。
如今,安河镇上的打金铺渐渐已经绝迹,从事打金手艺的人越来越少,大家纷纷做起其他的营生,安河镇的日子的确越来越好,但细金匠师的辉煌,却随着新兴潮流的兴起,慢慢被锁进了历史的抽屉……
秦兰舟这一回得了奖,想必父亲和奶奶,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眼看着司徒墨的车沿着乡间马路一路开到了安河镇,隔得老远,秦兰舟便望见自家那栋通体金黄、外观宛若金元宝的跃层小别墅,和别墅外,那两颗抱团依偎在一起的百年榕树。
故乡情瞬间从秦兰舟的心里升腾起来,司徒墨刚刚停车,秦兰舟便不顾腿疼,捧着金灿灿的奖杯,一蹦一跳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怼怼小孩儿心性,师傅您别理会她,她这是故意臊您呢。其实这几年,她的进步很大,肯花心思学手艺,做生意也有一套,您应该多夸夸她。”大宋武夫
“爸,师兄早就戒酒了,你就别……”
秦兰舟刚想帮腔,司徒墨却摇了摇头说:
“怼怼,没关系,我难得回次家,陪师傅喝点儿。”
杜彩玉见这情形,于是也不多说,立刻从酒柜里取出两个白酒盅,分别放在这对师徒两的面前。
时光如一缕轻纱一般,温柔地拂在他们一家人的身上,桌上每个人的血液里都流淌着不可言说的亲情。
奶奶一个劲地给司徒墨的碗里夹菜,杜彩玉悄无声息地剥了虾仁放进秦兰舟的碗里,秦毅和司徒墨不声不响地碰了几下酒盅,酒盅里的白酒,就这样带着特有的醇香,分别滚入两人的脾胃里……
几杯白酒下肚后,秦毅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对司徒墨说:
“小墨,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我们聊聊。”
“好。”
司徒墨的脸被高度白酒烫得有些红润,他听话地站起身来,和秦毅一前一后去了书房。
“妈,你看爸就是偏心,向来有什么话,都是交待师兄一个人。”
秦兰舟盯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嘟囔道。
“你爸不是偏心,这不是替你师兄犯愁么?这一晃你师兄三十多了还没成家立业,你爸嘴上不说,心里担心得很。”
杜彩玉望着这爷俩的背影,有些忧心地说道。
“小墨的心,我看还是跟黄连一样,苦着呐——”
端着饭碗正在细嚼慢咽的奶奶,这时候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师兄娶不到老婆,大不了我嫁给他!”
秦兰舟不以为然地说道,尽管是玩笑的口吻,可她这一句话刚蹦出口,下一秒杜彩玉的一双筷子就敲到她的脑袋上:
“大白天的瞎说什么胡话,以后这种话不许挂在嘴边。师兄永远都是师兄,不能乱了辈分。”
杜彩玉的语气严肃之余,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