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崔郎声名不显时的世人误解,如今天下谁人不识君?”云岚说着话眼里闪着光。
“崔郎可否与云岚说说溪口千烟洲,想必该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崔含章添了把柴慢慢回忆道:“说是千烟洲,其实不过就是山野之地罢了,自古便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百姓辛苦劳作一年也吃不饱肚子,后来开窑烧瓷才略微好转,实不相瞒微臣年幼时常常赤脚走路,脚底板都磨出厚厚的茧子,如今穿上鞋子反到不自在了。”
“那建阳府衙怎么不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父皇每年都着户部发放济善粮至地方各府。”云岚公主听到崔含章童年常常吃不饱肚子,愤慨的说道。
“自古皇权不下县,政令不通这也是本朝弊端之一,须知便建阳府也得仰人鼻息,特产龙窑瓷器都还要仰仗庆元府漕运往外输送,而庆元府漕运到了晋
安府才能货通天下,不管是北上各府,还是南下出海,这些买卖可全都是由皇商掌控,百姓无奈也只能铤而走险选择荒野偏僻之地,这才走出了茶马古道,公主认为这济善粮层层发放能有多少到溪口千烟洲?”崔含章耐心的为她解释一番。
长在深宫大院的孩子不知世情艰难,崔含章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济善粮发放,当真是百姓如蚍蜉。云岚被他一番话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那还有风宪清流,行监察督办之职责,父皇最恨贪腐,若是这般连百姓救命口粮都敢贪墨之人,罪当该诛!”
崔含章知道再说下去便要牵扯到皇家内务,只会徒增尴尬,便有意岔开话题:“怕是有二更时分了”。
“崔郎你不必提醒,父皇既然回宫了,今夜母后自然无暇顾及云岚。”云岚公主听出崔含章话中的意思,便直接点透。
“我虽常年待在宫中,但也听闻了灵武侯带着崔郎火烧鸣金楼的事情,前两日又把西水关鹧鸪台也烧了?云岚公主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时而停顿酝酿措辞。
崔含章并不惊讶,太康到处都是各府耳目,更有风语邸报,自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宫中大内,对于这两件事情也不做否认,面露微笑继续听她说。
”柏言秋自小便是疯疯癫癫,灵武侯府又是世袭罔替,除了再大的事情也有铁券丹书顶着,可崔郎不同。”云岚酝酿一番后委婉的说道。
“传言并不可信,不过这屎盆子扣到我俩头上了,公主所说不无道理,微臣谨记在心。”崔含章起身躬身行礼,他知道云岚公主一番委婉说词是为他考虑,怕他在太康得罪人太多,日后仕途堪忧。
其实崔柏二人暗中一直在追查火烧鸣金楼的幕后黑手,只是苦于没有线索事情毫无进展而已,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守城羽林军,毕竟要找一批力开五石强弓的箭手,且进退之间章法有据,算来算去也只能有军中找得出来。只是后来林家与灵武侯府联姻,便也打消了两人的疑虑。
崔含章不信这样一批神箭手真能来无影去无踪,背后定然是有股强大势力暗中接应。有人想坐山观虎斗,却不曾想萧靖能忍一时之气,选择与小莲庄讲和,更是牵连带出了西水关鹧鸪台,这才有了灵武侯率领羽林游骑两军雪夜围剿鹧鸪台,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围剿斩杀了绿水营谍子,但柏言秋如今在士林中声名狼藉,当晚鹧鸪台上有御史言官赴会惨遭屠戮,惹得清流纷纷上书参奏两人凶残嗜杀,太康城内局势越发扑朔迷离了。
云岚看到崔含章能听进去她的劝诫,心中有万千柔情蜜意。毕竟她有意托付终身,自然不希望崔郎与晋安萧氏闹的太僵,否则母后夹在中间难以做人。崔含章听出她的忧虑,一时间陷入沉思,若是不能寻出暗中出手之人,他寝食难安。
正当两人在殿内卿卿我我之际,有一宫女在殿外高声喊话,是云岚公主的贴身宫女,一路疾走附耳禀告,云岚听后脸色大变,虽然面有不舍之情但还是赶紧起身对他说道:“母后那边出了事情,云岚须即刻过去!”
崔含章立刻起身行礼恭送云岚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