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了约莫两个多小时,不论是周一生和诺德拉都累得筋疲力尽。
走出手术室。
不知不觉,夜空星河璀璨。
来不及欣赏自然之美,两人就被团团包围。
阿卡、阿桑冲在前列,草医学员们亦是紧随其后,最外围则是那一群开路的少年。
最先开口的不是前者,而是后者。
少年中一个像是领头人的健壮男孩,怯生生的发问:“婕拉儿,iood?”
周一生看向他,在他眼中发现与别的孩子不同的关切:“手术是成功的,但是不知道婕拉儿能不能熬过去,她的身体太差了……翻译给他听。”
阿桑原话重复,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又对周一生解释:“这是婕拉儿的哥哥。”
“也是,基普的孩子?”周一生表示疑惑。
他分明没有在男孩脸上看到悲伤,即便那个基普在村中的口碑并不好,但身为孩子总是会惦念自己父亲的吧?
阿桑苦笑摇头:“不是的,婕拉儿的母亲离开了基普,嫁给了明杜的父亲,婕拉儿很可怜,善良的明杜很照顾她,要不是这样,基普那样的混蛋,根本养不活婕拉儿。”
信息量有些复杂,但至少正如阿桑说得一样,少年人是善良的,是一个好哥哥。
只不过……
周一生望了一圈:“婕拉儿的母亲呢?”
一个无血缘关系的哥哥都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至今为止周一生并未看到婕拉儿的母亲。
“基普将婕拉儿的母亲卖给了另一个男人,所以她不能过来,她需要考虑自己男人的脸面,否则自己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大概能脑补是什么样的情况。
残忍吗?
但残忍的不是人心,而是环境。
在非洲,除了少数母系氏族中的女人是受到尊重的,其余部落的女人更像是生育工具,或是交易的商品。
周一生沉默着,身为局外人他不好多做点评,而浑身的疲惫也不足以支撑他多管闲事。
“婕拉儿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所有人待命,轮换照顾婕拉儿,监控病情。”
可话音堪落,阿桑就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来,我一个人就可以照顾好婕拉儿……”
很显然,他不信任医疗小组的草医学员。而草医学员们也只有表情尴尬,方才就险些起了冲突,在别人的地盘他们没有话语权。
周一生其实想为众人解释一番,但三言两语肯定解释不清,也就遂了阿桑的意愿:“那好吧,你和阿卡轮换一下,我们先去休息,有住的地方吗?”
阿桑想了想,原本想邀请周一生去家中下榻,但如今审判大会正在进行,他不方便安排。
“卫生诊所有两间休息室,在接到通知时我就安排好了住处。”他指了指角落的两间房子道。
这样也好,距离近,方便照看。
但还有一个问题。
“诺德拉是女孩。”
“我可以安排她到我侄女家休息,她成年了,已经分出去住了……周,家里正在处理奥萨斯的事情,否则你们其实可以去我们家休息。”话到末尾,他总算想到解释一句。
周一生其实是无所谓的,医疗小组可不是过来旅游的,在来前就想好了环境的糟糕,只要不是风餐露宿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其他草医学员也都来自各个部族,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不会嫌弃什么。
打开两间卧室,房子收拾的还算干净,高架床铺着毛毯,毛毯是好东西,一抹质地就知道是纯羊毛。
阿桑带着诺德拉去休息,阿卡则兴冲冲的为周一生打水洗漱。
周一生没拒绝,迅速稀疏完毕就拉上被褥睡下了。
其余人也纷纷就寝,今天本就赶了一天的路,一个个都累得不轻。
阿卡最后一个休息,等阿桑回来后,才将看护的工作交给他,等到后半夜两人交班轮换。
可事实上,等到后半夜……
正睡得迷糊的周一生,被阿桑叫醒了。
隐隐约约听到阿桑的呼唤,最终被他推醒:“周,周,快醒醒,婕拉儿发烧了,高烧,她开始说胡话了。”
周一生没有丝毫的起床气,立即坐了起来……
发烧是必然结果,失血过多,血红细胞再生重新造血,白细胞更要抵抗病菌入侵,再完满的无菌创伤手术都不可能杜绝细菌病毒的产生,这是体征病理现象。
但就是这样的正常现象,往往会带走病人的生命。
阿卡也醒了,包括几个睡得浅的草医,大家纷纷下床,没有惊扰其他还在熟睡的人,赶紧来到了手术室。
病床上的婕拉儿,呼吸急促无序,脸色病态的苍白,发丝鬓角早已被汗水打湿,浑身更是瑟瑟发抖。
周一生很无奈,a级扫描启动……
系统的答案也不尽详实,没有更好办法处理现在的情况。
抗生素需要间隔使用,抗炎症用得静脉输液体始终未断,现在能怎么办?
只能看孩子自己能不能熬过去了。
“加床被子,她很冷。”
“除此以外呢?”
周一生淡淡的瞥了阿桑一眼:“没有办法,即便现在是在医院里,也只能让她自己熬过去。”
说罢。
周一生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阿桑并没有按时间叫醒阿卡。
“我们在这儿看着吧,你去休息一下。”
阿桑欲言又止,显然忧虑着婕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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