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琴音和杨韵都起了大早。杨韵匆匆忙忙地洗漱完毕,便说去看看有没有到经济特区的车票,急急忙忙地出门了。琴音从旅社出来,望着不远处的汽车站,右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张十元钱,心想,只要钱还在,就在汽车站附近找个事情做,赚点钱。万一不行了,也可以走路到车站,买一张回老家的车票。
琴音想好了这些,便开始沿着旅社和车站之间的马路,一路向前找去。省城就是省城,骑自行车的人很多,不时地有自行车飞速而过。到了十字路口,还有穿着白衣蓝裤的警察吹着哨子,指挥车辆。
以前,山区的农民只能在家务农,不得外出,也无法外出。如今,谋生之路又多了一条,可以外出打工了。但是,琴音沿着省城的大马路兜了一圈,也没有物色到可以栖身的地方。累了,饿了,琴音忍受着,继续往前。她相信自己,农村出来的姑娘能吃苦耐劳。
很快便到了中午,琴音不但没有找到可以赚钱的活,而且饥饿侵袭,又渴又饿。她脑海里急速地思考着如何解脱眼前困境,缓解燃眉之急。她想起了哥哥偷吃别人的酱油,结果帮别人做一天工算作赔偿的往事,突然联想眼前的自己,也可以帮人家做工,换一碗面条吃。突然,琴音心里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到饭店里做工,换一碗饭吃。
汽车站不远的一家“来来饭馆”小饭馆被琴音盯上了。那家小饭馆的装饰颜色较新,像是新开张的;门面不大,只容三张桌子,但吃客如云,好不热闹。琴音盯上这家饭馆更重要的原因是营业员只有一名男子,年轻俊雅,面善,常常带着微笑。盛饭、炒菜、端菜,都一个人干,忙忙碌碌的。
琴音在饭馆门前徘徊了很久,终于等到下午一二时,过了吃饭时间,饭馆的吃客也渐渐少了起来。直至后来,没有了食客,只剩下营业员一个人在抹桌子,打扫卫生的时候,琴音怯怯地走进饭馆。
饭馆的营业员见琴音走进来,连忙招呼她坐下。琴音点了一碗蕃薯稀粥,再来一碟咸菜。营业员笑容满面地问道:“妹子,你是从农村出来的吧?”琴音“嗯”地答应。营业员告诉她,只有农村的人才会点刚才那些蕃薯稀粥和咸菜,这饭馆没卖这些,城里人一般都是点个干饭,一小碟子猪肉和青菜。
琴音便不好意思地问营业员:“我帮你端菜、洗碗之类,你不收我饭钱可以吗?”营业员挠头:“你是说这一餐,还是长期来帮忙?”琴音说:“都可以。”营业员说道:“好吧,那么先试用几天。”说完便转身去给琴音盛饭端菜。
作为农村出来的女孩,琴音不敢像在家里一样偷懒,趁着营业员炒菜,饭菜尚未端上来的时候,就自觉地到收拾还未收拾的碗筷。收好了,又问营业员哪里是洗碗的地方,打开水龙头洗碗。琴音很不习惯城里那水龙头流出来的水,不如农村小溪、池塘里的水多,但仍然主动适应着饭馆的水流。
营业员对琴音的一系列勤劳的行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不停地称赞琴音乐能干,当场就拍板说:“试用过了,你很优秀,喜欢就在这里做下去吧。”
琴音当然高兴,一边吃饭,一边与营业员交流起来。琴音说,自己在农村,以前只能务农谋生,现在除了务农,还可以出来找点事情做,赚点钱。营业员听了琴音的一些经历和想法,也向琴音介绍了自己的谋生之路。
营业员叫陈来,原先是大学毕业生。在省城无所事事许久,当省城开放经营许可的时候,陈来积极响应,办理了营业执照,因为名字叫“来”,便起名“来来饭馆”。从提交申请,到办成执照,不用十日时间,是省城最早一批个体经营的“试水人”。
“啊?你就是试水人呀?”琴音笑起来,“我只听说省城开放了经营试点,有很多试水人,却不知试水人就像你这样子的。”
陈来说:“所谓试水,就是探索新的谋生之路哇。你也知道的,目前,像你这样的农村人外出做工是一条路子,像我这样的城里人试水个体经营也是一条路子。总之,谋生之路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宽阔啊。”
琴音觉得陈来的话说得比较文艺,眨眼看着陈来。
陈来毫无保留地向琴音介绍说,“个体经营饭馆,也是一条谋生新路子。每天除去食材成本、铺租、水电费用等成本,大概可以赚八元钱。每月大概二百四十元。”
“哇!干一个月就可以买缝纫机和自行车了。”琴音惊叹。
陈来不以为然,神秘地说:“看这势头,个体经营还要发展。现在是试水,将来规范以后还会赚得更多。”
“哇!以后回临江县,我也领营业执照,搞个体经营。”琴音似乎看到赚钱希望似的,眼里发着光芒。
个体经营、营业执照,这些都是琴音第一次听到的新名词。琴音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能够遇见陈来和他的来来饭馆,不但暂时有饭吃,而且陈来说会付给她工钱。这一切,对小山村出来的琴音来说,都是那么地新奇,那么地充满希望。
整个下午,琴音都在饭馆里帮忙。直到傍晚时分,到饭馆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陈来负责做饭、炒菜,琴音负责端饭菜给吃客,也负责收拾碗筷。客人吃完饭付钱的时候,一般都会说:“老板,买单。”那边的陈来便应着“好的,好的”过来收钱。
琴音心里偷偷地想:这城里的人与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