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绮失踪了。
面对着一脸萎靡不振的凌玉坊船坊主王长远,一贯在查案中以冷口冷面著称的苏墨轩,破天荒的没有多问什么。毕竟凌玉坊才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血案,当家花旦的惨死、流言蜚语的四起,都让昔日繁华若市的凌玉坊门可罗雀。
面对如此突然而来的巨大打击,没有在一瞬间崩溃疯狂,而是仍然能保持冷静的站在这里指挥着伙计收拾船坊的生意,王长远的忍耐力已然超出常人。原本就没指望他会知道多少内情的苏墨轩,更是没有理由去逼迫这样的一个人。
而一连三天,派去跟踪监视雅乐坊张姓船坊主的捕快,传递回来的消息,却全都是无风无浪。除了因为凌玉坊和飞舞坊等几家大船坊接连出事而生意更加兴隆之外,雅乐坊里里外外一切如常,连那张姓船坊主没隔几日人的规律,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明明知道雅乐坊有问题,明明知道杀人凶手是谁,然而却就是无法出手将凶手捉拿归案,甚至,连凶手的下落踪迹都找不到,分散着站在清州府衙的后院中,参与办案的捕快个个愁眉不展,胸腔里憋着一口闷气无处而撒。
“墨轩,我们得想个办法把陆老大和林月绮引出来。”抬眼环顾着院子里或站或坐却个个都焦躁不安的捕快,熬红了双眼的李景毓出声说道。
自第一起船坊凶杀案发生之后的他,不断的周旋在各个船坊主之间,那一个个狡猾若千年狐狸的船坊主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接连几大船坊出事而导致生意场形势的剧烈变动,足够他们天天想着法儿的来找李景毓,说理的说理,说情的说情,却没有一个人是想真正解决问题。
而鏖战在他们之中的李景毓,几乎是****不能合眼。精神体力的极度透支令他疲惫万分,然而这却不是他所担忧的问题,那浮在清州城上空越来越焦躁不安的气氛仿佛一个随时都会被点燃爆炸的火药桶,眼下甚至连院子里的捕快都有了这样的情绪。
见惯了满朝风雨的李景毓知道,若是这个案子再不解决,怕就不仅仅是这几起杀人案这么简单了。
沉默地看着屋外院子里飘摇而落的秋叶渺渺,苏墨轩那深邃漆黑的眼眸中浪潮暗涌。全部的事实与线索依样在脑海中一一闪现,真相就在眼前,他却无论怎样伸手,都始终够不到那一捅就破的真相。
“管他们躲到哪里,就算掘地三尺,老子也要把他们给挖出来!老子还不信了,藏能藏一辈子!”义愤填膺的声音自院中传来,一个年纪较长的捕快忍不住的出声骂道,顺手甩出去一块石子,打在墙上,又“啪”地一声弹在身边的一个捕快腿上。
“老林,你这是干什么?抓不到凶手怪我啊?你有气也不要往我身上撒,有本事自己抓到凶手去!”无辜被砸的人瞬间发怒,伸手甩开碍事的草叶,就要向那被唤作“老林”的人走去。
“我是故意的吗?你找什么茬儿?我当捕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居然说到老子头上来了!”老林不甘示弱,转身迈步就要迎上去。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不小心的事儿吗?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你们两个人至于吗?”人群中站出几个拉架的,将两个人隔离开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两个人自己先内讧的打起来。
“不是老徐,你说说他……”
“都闭嘴。”清冷的嗓音骤然响起,声音不算太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沉思中抬起眼眸看向院中推推搡搡的捕快,苏墨轩那寒如冰霜的目光,令院中的捕快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再多言半句。
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李景毓和顾白羽,苏墨轩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问道:“欲擒故纵,怎么样?”
“欲擒故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苏墨轩话中的意思,李景毓下意识地重复着那四个字,看向苏墨轩的眼光中充满疑惑不解,脑海中的想法尚未询问出口,却只听得身旁的顾白羽淡淡地接口说道:
“这个方法可行是可行,像陆老大那样的地痞流氓,肯定没有那么强的忍耐力,若是看到风头没那么紧,定然会按捺不住地偷偷溜出来,只不过,”语气里带了几分迟疑,停顿片刻,顾白羽继续说道:“如何保证清州城和武安郡不出乱子,你还得好好跟陶太守和魏太守协调。”
“你们的意思是说……”顾白羽的话让李景毓瞬间明白过来苏墨轩到底想要做什么,狭长的凤目霎时间睁得溜圆,死死的盯着苏墨轩,意在询问他是否真的想好走这一步险招。
顾白羽说得不错,苏墨轩这“欲擒故纵”拥在陆老大那样的人身上肯定奏效,只是这招实在太过危险,若是哪一个细小的环节没有处理好,清州和武安定会大乱,到时候,受到损伤的,就不仅仅是运河的船坊生意和这几起凶杀案中的死者了。
“兵行险招,胆大心细,若非是逼不得已,我也会选择更稳妥的方法。”冲着李景毓那询问的目光点点头,苏墨轩淡淡的开口说道。
这最后的一招并非他一时的突发奇想,只是他也知道风险太大,若不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快速的解决眼下的难题,怕是苏墨轩自己也不会赞同这个方法,只是目前,他们别无选择。
于是苏墨轩即刻起身与在清州府衙前厅中的陶纪修和魏泽涛细细商量继而着手部署安排,才不过是第三日的正午,清州城的大街小巷便已然贴满清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