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纷纷,顾白羽迎来了来到大兴王朝之后的第一场冬雪。
穿着夹棉对襟小袄,向来最为怕冷的顾白羽窝在火炉旺盛的屋中,几乎是不肯踏出房门寸步。
只有顾延庚并着罗氏和顾白婉来到这顾家大宅子时,她才不得已地走出房门去,站在大雪纷纷的门前迎接,却是在家宴刚刚宣布结束的时候,便脚不沾地的离开前厅,重新窝回了她自己的小屋——
反正在清州城的时候,他们之间便已然彻底撕破了最后的脸面,如今也就没有必要再做出一副什么父慈子孝的假象来耽误彼此的时间,更何况罗氏母女那一双双阴狠恶毒的眼眸时不时地在她自己身上打转,顾白羽自知迟早得迎接她们的出手,不如现在先让自己多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懒洋洋地翻看着手中的医书,屋内的暖炉配着熏香,令人昏昏沉沉的想要入睡,于是伸伸懒腰,顾白羽瞧着坐在自己对面头时不时地一低一低的顾意澜,浅笑着出声,道:
“我说你,要睡就去榻上躺着,这样撑着不难受么?”
“羽儿姊姊你还好意思说我啊,你自己不是也迷迷糊糊的吗?都怪你这屋子里的熏香,让人闻着就想睡觉。”
打了个哈欠,顾意澜直了直身子,抬头朝着墙角摆着的香炉中望了一眼,语气里满是撒娇似的抱怨。
“是素衣说你这几日没睡好,我才专门让茶心点的安神香,你困了正好,去我床上躺一会儿吧。”放下手中的医书,顾白羽看着顾意澜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说道。
“都这个时间了,还是吃了午饭再睡吧。”
起身走到窗前,顾意澜将窗户微微推开一条缝隙,窗外湿润清冷的气息瞬间钻入屋内,伴着阵阵幽雅的梅花香气,令顾意澜的神思瞬间清醒不少。
本欲再同顾白羽说些什么闲话的她,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墙上干脆利落的翻进来三个身影,然后便驾轻就熟地向着顾白羽的房间走了过来。
“我说大哥,苏公子和李公子偷偷的翻墙进来也就罢了,你进自己家的院子,为什么还要不走正门的翻墙?”
满面无语地看着那束黑色敞麾下的最为熟悉的顾清韵的身影,倚在窗边的顾意澜冲着窗户外面喊道——横竖隔壁那一位今日一大早的便同罗氏和顾白婉去哪里闲逛了,她就是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有外人听到。
“户部还有事情,我是被他们两个强拉回来的,同你们说个消息,就要再回衙门去,若是从正门正经的回来又不去祖母和大伯那里请安,被知道了,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站在门前抖了抖敞麾上积落的雪花,顾清韵跺跺脚,话语中带了几分无奈。
紧随其后,苏墨轩一袭暗紫色敞麾清冷出尘,李景毓一披银白色敞麾俊美华贵,一先一后的走入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带来阵阵冬雪的清新寒凉之意。
“我看你们几个,根本就是来蹭饭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翻墙进来,你们若是今日说不出个什么要紧的消息来,就等着我好好收拾你们的。”
双手抱臂环绕在胸前,顾意澜姣好清丽的脸庞上显然带着几分将信将疑,乌黑的杏眼上下扫过三个人抖雪的模样,话语中丝毫没有半分的客气。
“罗氏母女去了你们的长汀楼。”将敞麾交给应声而来的云影,顾清韵坐在屋中摆着的椅子上,对着顾意澜和顾白羽出声说道,“王掌柜差伙计到户部去告诉我的,伙计说,目前看不出来罗氏母女是不是知道这长汀楼的老板究竟是谁,但他还是觉得需要告诉你一声。”
“罗氏母女?她们去长汀楼做什么?看来我真得要关门歇业一天好好打扫打扫了,她们三个去,真是晦气。”脸上瞬间改变,顾意澜话语中尽是毫不遮掩的不满。
莫说是从前亲眼见到过她们母女三人是如何虐待尚且年幼的顾白羽,就单单凭着顾白汐来到长安后的处处针对陷害,顾意澜就早已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干净利落的赶回清州城去。
却不想顾白汐下手更快,提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定了顾老夫人,让她再想开口撵人,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让王掌柜谨慎着为上,韩林之知道的事情,顾白汐或早或晚都一定会知道。”嗓音淡漠从容,顾白羽的话永远一针见血。
“我就说她们母女三个人晦气得很,才刚来几天就打算出手找事儿,这还要打算过完春节才肯回去,真是烦死人了。”
语气里带着三分焦躁七分鄙视,一向大大咧咧、与人为善的顾意澜,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同罗氏母女平心相处,只不过她从小到大爽朗和善惯了,着实是不会主动使出什么阴人的手段,如若不然,她还当真不想让她们母女三人在这长安顾家大宅中,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素衣知道。”看着顾意澜望向自己的目光,素衣轻轻的出声应道,返身便离开了顾白羽的屋子,向着长汀楼后门的方向出发,将消息带给主事儿的王掌柜,也将顾意澜她们留在那里的一些东西清理干净。
热茶暖手,苏墨轩那幽深沉静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坐在软榻之上的顾白羽。许是屋内的火炉太旺,她那往日里总是瞧着略带苍白的脸庞上,泛着红润水嫩的气泽,若有所思的目光流转之间,却是灵动水润,令他的心中突地一跳。
“我和景毓来,是有别的事情要提前告诉你。”目光与顾白羽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