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侍郎的人品,苏某还是信得过的,”将手中的官文收好,苏墨轩冷眸看着站在身前的严楷睿,简洁的话语中,只有淡漠。
官文上所写的内容,他不用看,便已然是猜得七七八八,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向来严肃沉寂的严楷睿,遇到事情,居然会沉不住气到这种地步。
“那就还请苏侍郎按照吴尚书的意思,即刻收拾一下行李,同苏夫人一起,打道回府吧。”
严肃黑沉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严楷睿说出口的话虽然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然而却就是有本事,能令人听到之后,觉得无比的刺耳。
“严侍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话头不对,站在一旁的岚风便忍不住地出声问道,诚然她平日里并不是这般多嘴多舌的性子,然而严楷睿那暗含挑衅的话语落在耳中,却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发急。
“我的话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转头瞥了一眼岚风,严楷睿倒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忽然出声而有所生气。
“吴尚书的官文上,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兰崖城一案,原本就是分到我手中负责的案子,眼看着案件已经有了不少的线索和进展,却不知缘何阴差阳错的,被转交到了苏侍郎的手中。
虽说苏侍郎和苏夫人在这兰崖城中也费心费力的调查了一段时日,但是,这案子总归是先落在我的职权范围内的。
现下我再度将负责案子的权力从苏侍郎的手中转接回来,只能算是‘物归原主’,也并不能算是什么不合规矩的行为。
至于这两日苏侍郎和苏夫人的辛苦调查,案件侦破之后,我严某自然是会有所犒劳,当然,也不会落下岚风捕头你,我严某做事向来还算妥帖,这一点,岚风捕头,你就不用担心了。”
不紧不慢地对着岚风解释出声,严楷睿的目光却是盯在苏墨轩的身上不曾挪开分毫,余光里扫过安然坐在屋中喝茶的顾白羽,他那满是严肃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严楷睿脸庞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自然是没能逃得过顾白羽那锐利的目光。
尽管她此番前来兰崖城侦查案件,算是同苏墨轩一起奉了刑部之命,然而说到底,她却并不是真正归属于刑部的官员,更何况先后两任皇帝给她的“第一仵作”赐封摆在那里,此刻她没有起身去见严楷睿,倒也是件无可挑剔的事情。
只不过,坐在屋子里的她,却并没有当真闲着喝茶,而是仔细观察着严楷睿的一举一动,然后一点一点的,印证他们昨日里分析出的猜想和结论。
“话虽如此,但是严侍郎,不管怎么说,这兰崖城的案子,现在已经是苏侍郎和顾仵作在接手办理,并且在凶手的身份和藏身位置方面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您在这个时候将案件再度要回到手中……”
并没有被严楷睿那看似平淡的话语所迷惑,向来聪慧的岚风,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得出他话语中的讽刺之意?
既然如此,那她便也没有什么可再遮掩的,稍稍上前了半步身子,话语顿了顿的岚风,对着严楷睿继续出声,道:“等到案件侦破之时,就不怕别人从旁指指点点,怀疑您是拾人牙慧、白白捡了苏侍郎和顾仵作的便宜吗?”
话语中的不满和挑衅之意尽显,素来不甚计较这些的岚风,今日却是颇为反常的同严楷睿针锋相对起来,然而站在她近旁的苏墨轩,始终是淡漠着容颜,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身为刑部侍郎,能够破案抓凶,才是最为重要的,至于旁的人怎么说,嘴长在他们身上,本侍郎也无能为力,也不屑于同他们计较,岚风捕头,本侍郎还是刚刚那句话,你考虑的,实在是太多了。”
竟然没有被岚风那明目张胆的挑衅和反驳所激得生气,严楷睿仍旧是嗓音平静的回声说道,只不过那面容上一闪而过的冰冷和厌恶之色,却是分毫不落的,映入了顾白羽的眼帘。
严楷睿他,果然是心怀鬼胎啊。
低头喝着手中温热的茶水,顾白羽在心中默默地感叹出声。
虽然并不曾同严楷睿打过什么交道,然而就他那种浑身散发着冰冷戾气的模样,识人颇为精准的顾白羽便也知道,严楷睿的性子里,多少有些刚愎自用的味道。
刚愎自用之人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功劳是拾人牙慧,而此刻本该怒火滔天、甚至于直接翻脸的严楷睿,却是对着岚风连一句“以下犯上”的训斥都没有,倘若不是内心有鬼想要尽快的息事宁人,顾白羽倒当真是想不出来,究竟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他沉静忍耐至此。
“可是……”
“岚风,”清冷淡漠的嗓音忽然响起,苏墨轩打断了岚风尚未说完的话,却是并没有再对她出声说些什么下文,护短之意昭然若揭,严楷睿也并不计较的,继续神色严肃的站在苏墨轩的面前。
“既然严侍郎愿意操劳此事,苏某自然是乐得悠闲,”冰冷淡漠之色依旧,苏墨轩的话语中,却是带了几分似真似假的缓和之意,“我与夫人喜结连理不过月余,能够得到这样的空闲,自然是好的,案子的事情,就请严侍郎你多费心吧。”
眉宇冷峻,苏墨轩将话说完之后,神色间的送客之意,便是再为明显不过,却是没想到严楷睿居然不肯就此罢休的转身离开,而是又静立了片刻,冷不丁地对着苏墨轩开口,说道:
“此番严某前来,随行之中有马车一架,听闻苏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