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宁十的问题,李天意直接了当的说:“我想请你办一件事,我会付足够的报酬,买宅子绰绰有余。”
不等宁十拒绝,李天意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一名剑修,这几天我看过一次你写字,我想请你帮我写二十万个名字。”
“准确的说,应该是刻字,在石头上刻字。”
“一个字,十文钱。”
“二十万个名字,保守估计五十万字左右,刻完可以赚到五千贯铜钱,折合五千两白银。”
“今天是腊月初十,除夕刻完。”
“做不做?”
李天意一口气把自己的要求,可以给的报酬,还有时限,全部说的清清楚楚。
宁十自然能计算出这其中的难度,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他问:“名字是谁的名字?”
李天意没有隐瞒:“死在坠马草原的唐国将士。”
宁十愣一愣,又问:“去什么地方刻?”
李天意也没有隐瞒:“岁山,皇陵。”
宁十继续问:“给死人刻墓碑?一个人一尊碑?那就不止是刻字了。”
李天意摇摇头:“二十万人刻在一起,地方我会帮你选好。”
将士战死沙场,这是常事,是将士的天职。可谁家人死了,谁家就去立碑啊,给他人立碑,立二十万人的碑,这还是很少见的。
可不立又如何?
徐帘幕给李天意的书册是锦衣卫所私下谋到的,没有公诸于众的书册,百姓知道坠马草原死了许多将士,可自然有将士能幸免于难,谁家都希望是自己家幸运。
这花名册,军部也有一份,可大将军斐南徽不同意公布,皇太后也不同意,就没人能看到。
没人看到,就没人会立碑,没有碑就是鬼魂野鬼,连个‘家’都没有。李天意是唐国的王,他没有能力阻止,那他就自己想办法刻。
宁十思索片刻,最后问了一句:“你拿什么保证自己不是个骗子?”
李天意微微一笑:“我带来了一箱书册,还有一千两的定金,按时刻完,自然会将剩余的四千两给你。”
“真金白银就是我给你的保证。”
……
生命是由一连串的无常连结而成,没有人会是相同的命运,可也没人会是单独的命运,世俗便是由无数条命运的线条纠缠交织在一起,最终形成了这个炫彩缤纷的世间。
谁都不会想到,宁十只是在永欢坊的最里面卖了几次馄饨,他的命运之线就与李天意有了交集,然后开始纠缠。
宁十几个少年住的宅子要被收走。
他们极有可能露宿街头。
他们需要钱。
然后,李天意就深夜叩响了门,送来了一桩买卖,刻字,一个字十文钱,刻五十万个字,五千两白银,还给了他一千两的定金。
宁十现在一穷二白,他很清楚自己没什么好骗的,除了他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剑修,可那只猫不比自己强?
李天意敢直接给自己一千两,不就是觉得自己跑不了吗!
这桩买卖,接不接?
宁十想过,可答案只有一个啊,缺钱,那是真缺钱啊。这送上门的钱,没有道理不收的,又不是杀人放火。
徐帘幕将木箱子跟一千两白银留下了,还给了宁十一张地图,关于岁山皇陵的地图,图上清楚的标注了如何进?如何出?去什么地方刻字?
标注的清清楚楚。
李天意走了之后,宁十将木箱子搬到堂屋,然后将那一小箱子的白银放到桌子上:“青鸟、生鱼片还有春夜,明天你仨陪我一起去找宅子。”
叶青鸟打着哈欠:“租宅子住?”
宁十:“不租,买,买一处咱们的家。”
陈余生睡眼惺忪:“咱们可没那么多钱,买宅子少说都要百八十两的,在永欢坊就是这个价,其他坊更贵。”
宁十:“一千两够不够?”
陈余生:“够啊,关键是没……”
话还没说完,宁十抬手就把那个小箱子掀开,亮澄澄的大银锭码的整整齐齐。
陈余生眼睛瞬间瞪大:“钱!”
叶青鸟的哈欠也没了:“钱!”
林竖横毕竟大几岁,皱皱眉头:“你打劫去了?”
宁十瞪了林竖横一眼:“你才打劫呢,我接了一桩买卖,给人刻字,一个字十文钱,除夕前刻完五十万字,五千两白银就能到手,这是定金。”
陈余生不服气的说:“怎么不找我,我的字可比你的漂亮。”
宁十:“不是写字,是刻字,在石头上刻字。我是剑修,你却精通符咒,你确定自己能刻完五十万个字?”
陈余生瞧了瞧自己细皮嫩肉的手掌,没再说话,单论身体的力量,还有手腕的精准度,他确实不如宁十。
在石头上刻字可是个力气活儿。
保守估计,五十万个字,起码得刻坏五十把铁剑。
住的问题有了着落,七个少年睡的很香,第二日,收拾行囊,搬着馄饨摊,几个少年就离开了中年汉子给他们暂住的宅子,临走时宁十还给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办事要有讲究,要有始有终。
馄饨摊还是要出,林竖横带着鹿严跟夏平凡照料,三个少年打包票,肯定没问题,宁十则带着剩下的人去洛阳城里转转,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北境的战事据说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幽云十六州丢了三州,无数的黎民百姓从北面一路南下,神都洛阳自然也有许多人涌进来。
从北面南下的人,有穷人,自然也有富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