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顺着这姑娘的目光,瞧了瞧周围,很快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跟上楼那位仆从的衣服很像,很朴素,而周围这些人的衣服却非常奢华。这个节骨眼上,从北境南下,又能上了铁甲宗的龙船,自然是非富即贵。
被称呼为少庄主的姑娘,用命令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你去给我盛一杯桑落。”
宁十笑了笑:“我不是铁甲龙船的仆人,如果你想饮酒,麻烦自取,或者找其他人帮忙。”
姑娘一愣:“不是铁甲宗的人?那你是谁家的?主子呢?去告诉他,申家剑炉申媚儿,借他仆人一用。”
宁十张了张口,只说了半句话:“我不是……”
申媚儿一瞪眼:“盛一杯酒有那么难吗?现在的仆人真是不懂事,拿着,这是十两银子,够了吧。斟一杯桑落,别斟错了酒,记得斟满。”
宁十没有接扔到地上的银子,也没有接这个申媚儿手中的翠绿酒杯,无知者无罪,在他看来,这姑娘也不是有意要冒犯他,自己的解释也已经很清楚了。
唯一让宁十有些不舒服的就是,这个申媚儿的表情实在是高傲到了极点,自己对别人提出了很无理的要求,却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可申媚儿旁边的妇人却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因为申媚儿是申家剑炉的少庄主。
因为申媚儿的父亲叫申虎豹。
因为申媚儿马上就会成为将军府的儿媳妇。
北境一战之后,唐国皇位易主,李天意虽然坐着皇位,却无实权。整个唐国的大权几乎就落到了大将军的头上,因为战乱之时以将为贵,而且斐大将军可是皇太后的亲哥哥。
将军府与皇太后把持着朝政,权利几乎滔天。
至于李天意,他可不是太后的亲儿子。
这样算下来申媚儿自然有高傲的资本,他足够有资格高傲。
可你再高贵,宁十又不懂,他的眼里只有剑,所以他觉得跟自己已经没关系了,应该说的我都说了,心里还想着:“你这姑娘长得不赖,就是太没礼貌,不对脾气,各走各的阳关道吧。”
宁十转身离开。
申媚儿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一旁的妇人,横眉微跳,怒喝一声:“放肆!谁让你走的!太没规矩了!”
一边说,妇人一边故意瞧了一眼申媚儿,很意味深长的一眼,这一眼仿佛是在说:“申媚儿啊,你可是申家剑炉的少庄主,将军府未来的儿媳妇,刚才话说的那么厉害,咋一个仆人就敢顶撞你呢?倒杯酒都不给你倒!这可不行,换我,肯定忍不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男人有男人的热血厮杀江湖,女人也有女人的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
妇人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话:“这种没规矩的人,决不能轻饶了,必须给他点教训,让他明白明白道理。”
阴阳怪气的拱火。
但低级,但是很成功。
申媚儿的无名火,腾腾地就烧到了心口,本身就不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她申家剑炉可是靠着走黑货起的家,你指望申媚儿通情达理?倒不如指望豺狼吃草来的容易。
反正都是做白日梦!
在申媚儿看来,宁十这是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没了面子,这是挑衅,这是对她,对申家剑炉,对将军府无声的羞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且申媚儿看到宁十转身走的时候那个微表情了。
宁十撇了一下嘴。
是那种很不屑的撇嘴。
申媚儿心里想:“你一个下等的仆人,有什么资格在那里笑?嘲笑谁呢?你也敢嘲笑人!”
心里这样想,申媚儿直接就有些愤怒,然后就准备教训一下宁十。眼眸盯着宁十的背影,一步一步就朝宁十走过去,背在身子后面的手掌已经开始蓄力。
申媚儿生在申家剑炉,自然懂修行,而且她父亲还隔三差五的帮她调理经络,实力早就是稳稳当当的穿甲境,若不是有些懒,二境那也是妥妥的事情。
可即便是穿甲境,在申媚儿看来,教训一个下等的仆人也是足够了,她还担心自己一会儿收不住手,把人给打死了呢。
“哼!就算是打死了又能怎样,在这太平河上一扔,谁知道!这艘船上还没她惹不起的人呢!”
七步的距离。
申媚儿盯着宁十背后三个死穴,只要一根指头,她自信可以让这个不懂规矩的野小子在病床上卧半年。
杀人,不至于。
但这口恶气,必须要找回来。
决不能让人嘲笑她,因为她现在的脸面不仅关乎自己,还关乎未来的婆家。
申媚儿指尖蓄力完成,嘴角念念有词:“悬枢穴?风池穴?还是身柱穴呢?”
七步之间,申媚儿的脑海里已经演练了一遍,她的想法是,身体从宁十右肩穿过,食指跟中指刺穿身柱穴。力道控制在三成,这种身子骨比较弱的仆人,应该会在三秒之间晕眩,足够自己拽过来一把椅子。
最终的结果,宁十就跟睡着了一样。
申媚儿出手前又思索了一下:“三成力,足够他卧床半年了吧,算了,还是两成吧,在铁甲宗的龙船若是弄出了人命,总归是麻烦一些。”
深吸一口气,申媚儿总算是想起父亲出门前的交代:“想做将军府的儿媳妇,以后出门在外,就不要给夫君家惹事,要淑女,别动不动就打人。”
这样想着,申媚儿便又收了一成力:“算你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