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痕与止非出了易岚城,二人依旧踏上寻找云渊的旅途。
大概这几十年来,也是这么一个目标,支撑着他们游历着人间。
仍还是在启阳郡内,只是已经快到了边界之处,离下一个郡县,估摸着还要走上两日。
道边的茶棚有些简陋,茅顶木栏,飘着块破旧的红布幌子。茶棚供应着来往的旅人们,行过讨一些茶水喝,收取微薄的钱财换口饭吃。
巫痕与止非走了大半日,也正想找个地方落脚歇歇。
正巧眼前就是茶棚,可稍歇片刻。
两人才刚坐下来,就有一人落坐在了他们身边。
抬头一瞧,不禁失笑。
这半黑半白的古怪衣裳,还裹着殷红的腰封,可正是执剑人。
“你就是执剑人?”巫痕在桃溪镇时,就听了止非讲了他的传奇故事,心里对这人颇有些兴趣。
执剑人脸上不带一丝笑意,斜睨着眼前的少女,眼里少有的多出几分赞许。
他一路都在追那白衣女子,而那白衣女子又恰巧在与他们二人周旋,索性一路上总是偶然遇见。
不过,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坐在一处好好说说话。
“之前几次,我见你们二人的行事都很果决,明辨是非。可……这一回易岚城的事,我倒瞧着你们有些犹豫。为何?”
黄土扬长,岩山枯树,细窄的官道直接串连着每一个郡县。
路边茶棚之中,一对年轻的男女并一衣装古怪的男子。
执剑人没有名字,或是有名字也没人知道。
只知这人有着近神的修为,却迟迟没有封上神籍。
他坐在茶棚,问那话时瞪视着巫痕,像是来审讯一般。
巫痕对他问的话,也做过深思。时过境迁,她脾气虽然急,可看待事情,却比以前更通人性了些。
“犹豫,是因为还未判出对错来。”她出言耿直,怎么想便就怎么说。
执剑人炯目盯着她,颇有些微词。
“杀人抵命,无故害人就是错,何以无从判断!”
止非瞧着他有些动怒,瞧着桌上那柄伐众微微颤动,心中有些忌惮,生怕他会冲冠一怒,把他二人了结在此。爱像烈火般蔓延
他忽然改了称呼,巫痕更觉亲切,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二人沿路走着,巫痕还在说着江府的事,对于一个心中非黑即白的人,这事确实让她迷茫了。
“若是没有二十年前的江流焕强娶,就不会有二十年后的钱氏杀人。可是这些年,钱氏对江飞白如亲生儿子一样,对别人也没有一样不好,所以到底是谁对谁错!”
“是我错了,应该二十年前先带你去启阳郡,阻止了江流焕行此恶事,就不会让你如今这么迷茫。”
止非戏谑地调笑着,心情一片大好。
……
走过这一段路,人烟逐渐稀少。
狭窄的官道,忽然变得空旷了许多。
原本也不觉有异,可他们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冷笑声。
那笑声如布匹撕裂一般,划破夜晚的宁静。
巫痕与止非转身看去,月光之下几道黑色的身影,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那些森白的骨杖,在月下尤为恐怖,加上那些枯瘦的黑影,宛若回到了断岳密林时的情景。
“苍夜的!”巫痕惊呼一声,心中又喜又惊。
找了这么多年的云渊,没有再去寻苍夜的麻烦。如今他们还自己找上门来,当初被他们设下圈套,差点死于穷奇之口,此仇也该是时候报了。
可止非如今仙力全靠丹药维持,功力自然不如从前。
眼下苍夜又是二三十人前来,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他拉住巫痕:“别过去。”
说罢,从背上抽出琅琊剑,先将“碧虹罩”放了出来。
巫痕如今的灵力更精进,倒是不把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中,可她不知即便是自己度化了经脉,与厄奇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一般。
“哼,他们敢来,我岂有退让的道理!”
她话音一落,根本不管止非的阻拦,凤眸一瞪,显出琥珀色的兽眼来。
一声“开”字响起,苍夜那些人脚下瞬间裂开一道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