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么,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永远是在妈妈之后的。”
安成林似乎是在感叹着,慢慢悠悠地做了下来。
一个哀声,又一个叹气,居然生生多出了一些幽怨的味道。
安爸爸目光剐了他一眼:“小子,你这演技倒是不错。”
安成林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暗红色只是在杯中满一半的时候,就止住了倾倒的动作。
可谓是相当及时。
安爸爸可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稍微一思忖,就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他的用心。
“果然是我生出来的儿子。”
他觉得夸自己的儿子,怎么着也有点憋屈,毕竟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于是,只能拐着弯的夸他,明面上的夸自己。
“好像是妈妈生的我。”安成林抿了一口红酒,薄唇倾在透明的杯缘,明亮的天光映出些许的水光。
因为明灭之间的光影碰撞,生生出现了一些魅惑之感。
安爸爸注视着这一幕,儿子的皮相,倒真的无话可说。
可是他刚刚说的话,倒是让他颇有微词。
安爸爸丝毫不掩藏自己的心思,赶紧就瞪了一眼安成林。
居于上位者的人,在那个位置呆的久了,就会不自觉地露出那种威严感。
不是与生俱来的威严,却是习惯成自然的风度。
安成林自然是妥协。
在家人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没有那么过分的时候,也没有过分好面子的时候。
毕竟,面子这个东西在他的心里真的不值几个钱。
该有的面子,一分也不会少。
强求的面子,也未必能守得住。
关键还是看自己的能耐了,有实力,才有面子这回事。
“我认输。”
他确实没有必要在爸爸面前逞能,毕竟:
“没有您,确实也没有我。”
他说的是真话,真真切切的心里话。
安爸爸看着边上的孩子,小的时候,蹒跚学步在林荫道下的场景似乎还停留在昨日。
恍惚地好像只是一夜之间,他已经长大,已经比他自己高了。
而他,也已经在恍惚的一夜之间,年华老去。
所谓的回首时,一切都在须臾间,看来就是这种模样吧。
今昔变化巨大,就是这样。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话倒是一点也没有错。
安成林从爸爸恍恍惚惚的眼神中,就体会到些许他内心的感慨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刚才似乎不应该提起妈妈。
自从妈妈离开之后,两个人似乎都对存在于生命里,无比重要的人,十分有默契地闭口不言。
不是已经忘记,而是都不知道,该如何提起。
因为在意,所以更加拿不起,放不下。
到普罗旺斯,就算爸爸不说原因,安成林也能够猜到几分。
无非是为了心中占据着的那个人罢了。
爸爸这辈子拥有的东西很多,但是真正放在心里去疼惜的很少,尽全力去珍惜的更是少之又少。
过分在意,便会带来过分的伤痛,这已经是必然。
此刻的眼神,带着丰富的故事性质,安成林却觉得自己不忍心再去探究。
佳人已去,斯人独憔悴。
阴阳两隔,有的只是无处安放的感情。
“对不起。我似乎不应该提起妈妈来的。”即便他真的很想念她,和眼前的他一样。
可是,放在心里,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情。
至少看起来,他们都是没有那种惆怅的。
即便都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自欺欺人罢了。
安爸爸被这句话打断了思路,从回忆中脱离回到现实世界。
正是薰衣草盛开的时候,花香味浓郁浮动在空气中,简直是要溺死人一般的浓郁。
“l花香能有净化,抚慰人的心灵的作用,不知道是真是假。”
安成林的指节在高脚杯上摩挲,目光深邃地不像话,眼底晦涩难明的情绪漫起,墨色翻涌。
“薰衣草,你别说那些高级的名词。你老子面前不用这么文邹邹的。”
安成林有些好笑:“成为了生活习惯之后,只有和你生活不一样地人,才会觉得你在炫,其实,并没有这回事情的。”
他真的只是在说一件白开水般平淡的事情。
安爸爸嗔怪地瞧了他一眼,很稀奇似的:
“你这臭小子,非要我承认我不会拉丁文是吧?这样你高兴了?”
生病的时候,似乎人们平时掩藏着的小孩子脾气就很容易暴露出来。
就比如这个时候。
往常的安爸爸确实和公司高层的人员一样,满身的精英的稳重气质,透露出可谓是相当让人信任尊敬的威严感。
但是,不要忘记了一回事情,人都是从小时候慢慢到大的。
那也就意味着,就算是长大了,小时候的痕迹也只是被掩埋了起来,并没有真正消失过。
这个时候,无所压抑,舒展天性的时候,往往会透露出几分“返璞归真”一样的纯真的少年之感。
安成林似乎真的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爸爸了。
在外的形象需要维持的太好,这良好的面具粘性就会越来越强,有时候回到家里,也不是那么容易及时就转换状态。
撕开那一层良好的伪装的。
他于是很是配合地道:
“确实很高兴了。难的有在您面前炫技的时候啊,当然要好好珍惜了。”
安爸爸似乎觉得好笑,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