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一听就怒了。
“四姐怎么如此糊涂,任由袁家拿捏?”她怒喝起来,“要是知道如此,方才我就该骂醒她!”
大夫人静静看着五姑娘,不说话。
五姑娘仍是气不止,又骂了袁太太和袁裕业几句:“太胆大包天。我四姐是阁老的侄女,是德妃的胞姐,她们仗着四姐不懂事,这样挑唆她和娘家不和,是什么祸心?”
她骂得过瘾了,半晌才停歇下来。
大夫人早已沉默良久。
五姑娘心里倏然一惊,忙道:“大伯母,我方才是不是又发脾气了?”
大夫人点点头。
五姑娘懊恼的垂头丧气。
她道:“我就是学不来。遇着事,我这嘴巴就不归我管了,它自己要骂人。大伯母,我还有得救吗?”
最近大夫人再教她如何自律和御人。
她的婚事被热孝耽误了。
还要再等一年才能成亲。
大夫人跟她说,若还是从前的性格,嫁过去吃力不讨好,迟早要把婆家的人得罪光了。
“你想不想在婆家,婆婆器重你,相公疼你,小姑和妯娌既敬重又害怕你?”大夫人对五姑娘道。
五姑娘想着大夫人在顾家的地位,不免眼馋。
她说自己可能学不会。
大夫人便说,她愿意一点一滴教给她。
平常如何行事、如何说话,五姑娘已经学了四五成。虽然没什么神似。表面上还是能唬一唬人的。
只是她一旦激动,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立马原形毕露。
“……七妹总是不温不火的。”五姑娘小声委屈道,“她那样,家里人都喜欢她,连太后娘娘也疼她。我这脾气,就是天生的臭。”
“你不是天生的臭脾气。”大夫人严肃道,“能不能改,要靠你的决心。每次生气的时候。你就把自己手上的手镯慢慢摘下来。摘手镯的时候,你再想一想大伯母跟你说的话:大发雷霆,不能解决问题,要先沉住气,慢慢来。该发脾气,就要拿出威严;不该发脾气。就先忍着。”
她就是教五姑娘一个心理暗示。
摘手镯这个动作,旁人可能看不到。
可是它却能给五姑娘一个情绪缓冲的时机。
五姑娘听了,轻轻点头。
大夫人见她安静了下来,让她坐下。
两人再也没提四姑娘的事。
大夫人道:“你也累了,先去歇了吧。”
五姑娘道是,起身告辞了。
她仍歇在大夫人的暖阁里。
等五姑娘一走。大夫人开始对账。
她满脑子都是四姑娘顾珊之的事。
袁家只怕不能善罢甘休。
顾家若是非要出面,袁裕业未必会高兴;可是不出面。谁知道袁家会撺掇顾珊之干出什么事?
顾珊之是德妃的胞姐,她若是出去求人,还是有些作用的。
可最后这些人情债,都在德妃和顾家身上……
大夫人沉默了良久。
不知不觉,日影西移,璀璨夕阳铺满了院落,飞檐似霓裳围绕。
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
大老爷在外院用膳。大夫人吩咐人去料理。
而内院,她和五姑娘一起用。
天气太热。让人食欲全无。
东次间搁了冰,丫鬟在一旁打扇,大夫人坐在上位,五姑娘半坐在下首。
晚膳有小米粥,放了红枣、莲子、百合、冰糖,香甜可口。只是有点热,五姑娘吃了一脑门子汗。
大夫人喊:“珀姐儿…..”
五姑娘放了汤勺,抬眸回答:“怎么了大伯母?”
“没事……”大夫人欲言又止。
五姑娘心里微微狐疑。
两人又埋头吃饭。
快要吃完了,大夫人又开口:“珀姐儿,有件事……”
“什么事?”五姑娘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大夫人很怪异。
“明日再说。”大夫人却放下了筷子。
五姑娘几乎要急起来。
她想着大夫人教导她的话,先深吸了一口气,把急迫沉下来,没有再追问了。
可是她心里,跟猫挠似的,很难受。
吃了饭,大夫人留五姑娘说话。
两人说些无关痛痒的。
大夫人吃饭时欲言又止的事,在五姑娘心里盘旋不去。她几次开口要问,生生压了下去。
渐渐的,大夫人说到了建储大典的事,又说了些京里的八卦。
顾珀之心里的难受劲儿,渐渐缓和了些。
原来那么急迫想知道的事情,放一放,就变得淡了很多。
她暗中舒了口气。
“珀姐儿,有件事,我下午才知道。”大夫人声音里带了几分怜悯和犹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顾珀之就知道是不好的事。
她差点站起来。
看着大夫人的眼睛,她想起大夫人上午的话,先深吸一口气,然后暗暗转动了自己左手上的玉镯,轻轻褪下来,才问:“什么事?”
“……你大伯跟我说,他急需要用钱,想把我定给你陪嫁的三间铺子先拿去卖了。等有了钱周转,我再赎回来,还给你。可能在你出阁之前,赎不回来。你陪嫁的东西,我要改一改。”大夫人道。
顾珀之就紧紧攥了攥手里的玉镯。
她的掌心捏的发白,才问:“家里不是有其他东西,为什么要卖了定给我的陪嫁?那是您答应我的,礼单都拟好了,只怕苏家都打听到了。”
若是陪嫁的时候东西少了,岂不是叫苏家笑话死?
苏家可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