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幼学里放了五天的小假。
顾煊之和顾琇之都不用上学,两人整日在宋盼儿的院子里。
宋盼儿看着顾琇之就讨厌,恨不能立马把他送到外院去,眼不见为净。
可顾延臻说,外院也热,反而是宋盼儿这院子凉快。他让顾琇之过了酷夏再出去。
哪里是这里凉快?分明就是想宋盼儿能对顾琇之改观,别总记恨他,孩子又没做错什么!
可惜,顾延臻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宋盼儿。
这孩子不在宋盼儿跟前恶心她,她也许还能记他的好;天天在眼前,瞧着就生气,再好也打了折扣。
偏偏顾延臻不懂。
顾煊之年纪小,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母亲神色有异,父亲和八哥又战战兢兢的,他也跟着害怕,就跑去了顾瑾之那边。
只有七姐最和气。
顾瑾之没事做,就跟着祝妈妈和刺绣师傅学起了女红。
屋子里搁了冰,还有霓裳、幼荷等几个丫鬟帮着打扇,仍觉得热。
她女红原本就薄弱,祝妈妈和绣娘又一左一右跟监视犯人般瞧着她,哪里不对立马指正,顾瑾之也弄得紧张起来。
一紧张,就越发不如了。
越不如,绣娘就越要说。
顾瑾之就满头大汗,手被刺破了好几处,血珠崩了出来。偏偏祝妈妈和绣娘不以为意,谁家姑娘做刺绣,手上不要扎几针?
扎针也不是坏事,知道疼才会知道用心。
顾瑾之自己吮吸了血珠,继续做着。
正是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顾煊之就跑了进来,解了顾瑾之的围。
她丢了针线,起身一把抱了顾煊之,笑着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跑来了?你的乳娘呢?”
煊哥儿的乳娘甄妈妈后脚也进了门。因为煊哥儿跑得急,她也跟着跑,生怕丢了,此刻正气喘吁吁。又因为胖,一身都汗湿了,水珠儿沿着鬓角低落。
“七小姐,九少爷跑得太快了……”她跟顾瑾之解释,生怕顾瑾之怪罪她失职。
顾瑾之笑笑,道:“煊哥儿又顽皮了。”然后道,“妈妈身上都汗湿了,快进来凉快凉快。”
然后吩咐祝妈妈,寻见衣裳给甄妈妈换了。
甄妈妈的衣裳是真的能滴出水来。
然后又吩咐葳蕤和幼荷她们,去端了冰湃的绿豆汤来给甄妈妈和顾煊之。
顾瑾之把顾煊之抱到了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坐了。他一张小脸,不知道是热还的是晒的,通红,瞧着可怜兮兮的。
她一边替他擦汗,一边用扇子替他打风,又问他:“怎么不在娘那里,跑到这儿来了?天这么热,晒着了可怎么好?”
顾煊之嘟起小嘴,低垂了眼帘才低声说:“爹爹和八哥在娘那里……娘不高兴……”
他也知道宋盼儿不高兴的原因是顾琇之。
顾瑾之就笑着搂了他,道:“我这里也凉快!等会儿叫祝妈妈给咱们做牛乳菱粉糕,可好?”
上次弄回来的菱角,没有用完的,厨房上的管事妈妈剁开了硬壳,把菱角米弄出来晒干,然后磨成了粉,送给了顾瑾之这里。
顾瑾之几次想吃,而后又因为功课多而忘记了。
今日正好煊哥儿在这里,两人就享享口福。
只是为难了祝妈妈,这么热的天要下厨。
煊哥儿笑起来,眼睛弯起来,似繁星明亮璀璨,道:“我最喜欢吃菱粉糕!七姐,你这里还有新鲜的菱角吗?”
顾瑾之就笑:“没有的!天这样热,庄子上没给送。过几日让娘派人去讨,让他们送些菱角、莲蓬和鸡头果来,好不好?”
煊哥儿连忙点头,说好,那眸子里露出来的馋嘴模样,可爱之极。
顾瑾之就搂了他。
丫鬟们帮着打扇,煊哥儿喝了碗冰湃的绿豆汤,一会儿就凉快下来。
祝妈妈果真去给他们做牛乳菱粉糕。
还没有做好,父亲身边的小厮司笺跑了来,对顾瑾之道:“七小姐,有大好事!秦太医带着那位陈公子,来给您谢恩!那位陈公子的失音症已经好了。三爷和夫人请您过去瞧瞧。”
顾瑾之看了眼外头明晃晃的日头,心里有些犹豫。
司笺又道:“小的带了竹椅小敞轿来,七小姐坐了轿子去,不费事的。”
煊哥儿却拽着顾瑾之的衣袖。
顾瑾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低声笑着说:“煊哥儿,你留在这里,等祝妈妈做好了菱粉糕吃。我去瞧瞧,一会儿回来。”
煊哥儿撇嘴,有些不乐意。
“菱粉糕给我留点……”顾瑾之又说。
煊哥儿就连忙重重点头:“我等七姐回来吃。”
顾瑾之说好。
她跟着司笺,去了母亲那边的院子。
陈公子和他的下人今日都换了身绸子直裰,瞧着更加精神。秦太医也陪着来了。
陈公子眼尖,看到顾瑾之进来,他先起了身。
待顾瑾之进了内室,他给顾瑾之作揖:“顾小姐,多谢您的救治之恩,让陈风声音得扬。”
原来他叫陈风,顾瑾之心想,是个假名吧?
她之笑着,福身还了一礼,道:“陈公子误会了。你应该谢秦太医。他的方子治好了公子的病根。我的方子,仅仅是宣了肺气,最是不值一提!倘若公子吃秦太医的方子,再过五六日,也能痊愈。”
陈公子微讶,而后又明白过来,眼底多了份笑意。
他已经好了,所以顾瑾之说的是维护之词还是实情已经不得而知。而这位姑娘,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