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生鸡血?
这话什么意思?甄十娘一激灵,“……卢先生是说,您也使用了缝合之术?”声音顿了下,“而且,还效法医心方使用了热鸡血?!”话问出口,甄十娘忽然想起之前听他和沈钟磬提到什么人大约活不了的话,只是她当时满心都在猜沈钟磬带她来的目的,也没多想。
早就见到了她的缝合术……现在才请她来……又这样急切……隐隐地,甄十娘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抬头看向沈钟磬,这家伙不会又刚愎自用地令军中的大夫乱用她的缝合术,惹出大祸了吧?
“五天前赵宏被锈钉划伤了脚。”卢大夫神色讪讪,“伤口三寸多长,见识了您的缝合术,老朽就用桑皮线学您的针法给缝了几针,又涂了热鸡血,当天下午还好好的,谁知半夜竟发起高烧……已经没救不了。”
半截小腿都发了黑,按他二十多年的行医经验,人是肯定活不了了。
甄十娘神色一凛,“先生用的桑皮线和针可曾用沸水煮过?”
卢俊摇摇头,“没有”
“先生可曾清洗伤口?”
“用清水洗过……”
……
感染了!
外科手术最怕的就是感染,尤其这里没有抗生素,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这念头一闪过,甄十娘腾地站起来,“……带我去看看。”简洁利落的语气有股命令的味道。
“你……”
沈钟磬想也没想就摇摇头。
笑话,她是女人。
怎么能看其他男人的腿?
而且病房里不只一个男人,一个个都衣冠不整邋遢不堪的。
“……我必须亲眼看了,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知道沈钟磬的独断和封建,甄十娘诚恳地解释道。
“卢先生会把情况详尽地描述给你?”沈钟磬声音低缓,却不容质疑。
甄十娘一阵气馁。
沉默半晌,她又抬起头, “军营中是最常见的就是跌打外伤,如果不找出原因,以后会死更多的人?”她声音沉了下去,“或者,将军想让缝合术失传。”
谁说不是,想起那些伤口明明不重却因高烧不退而死去的战士,卢大夫跟着点头,郑重地看向沈钟磬,“甄大夫说的对,大夫诊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亲自望闻切诊很难下定论。”
他不明白,人都来了,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将军为什么就是不让这位甄大夫亲自去病房看?
沈钟磬兀自阴沉着脸坐在那里。
“大夫不亲自诊脉,只靠别人描述便乱下定论、出药方,是不负责任,是儿戏生命!”甄十娘声音低缓沉重,“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甄十娘静静地看着沈钟磬。
沈钟磬身子不由一震。
这样的甄十娘让他非常陌生,可是,她缓慢而沉重的语气,坚定而勇敢的目光却又让他热血澎湃,不由自主地,他想了沙场上那些铁血战士。
慢慢地,沈钟磬站了起来。
……将军使不得!”直看着沈钟磬和甄十娘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卢俊才反应过来,沈钟磬这是要亲自带这位甄大夫去瞧病人。忙连声阻止,“病房里恶臭难闻,腌臜不堪,将军乃万金之躯,万万使不得,属下带甄大夫去便是。”朝甄十娘连连使眼色,“……甄大夫请随老朽来。”
“……他这是不放心我单独面对那些大男人吧?” 即便不喜欢她,他也不会让别人窥觑她,这男人就是这样的封建霸道。甄十娘恍然没看到卢大夫的眼色,大步跟在沈钟磬身后。
卢先生使劲摇摇头。
这甄大夫到底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