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望奚行至门前,正欲抬手敲门间,便听屋内遥遥地传来了萧忱的声音:“进。”
随即,还伴着几道招式的劲风声。
一进屋,林望奚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间由厢房改成的练武房。
常见的弓、弩、刀、枪、剑、盾、矛一应俱全。
还有些添物。
貌似,除了这屋子有个顶外,其余的,与一般的小校场也并无多少差别。
而眼前的萧忱一身玄青色劲衣,也颇显其英姿勃发,神采四溢。
林望奚有些怔愣,唇畔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涩意。
若是再过上几年,兄长……兄长也该是如此模样了。
她微拢着手指,掐着掌心的肉。
林望奚,不要再想了……
你该做的是抓住机会,找出仇人,然后……讨债。
而不是在这儿作无用的悲悲戚戚!
……
不过萧忱自是不知这小姑娘心中所想。待接过了竹采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汗,才对着面前的小姑娘缓缓道:“你方才说,要出府?”
“是,还望王爷恩准。”早已回过神的林望奚也挂上了一抹笑,应得十分恭顺。
“为何?”萧忱眉一扬,笑得有些颇含深意。他可不认为,眼前的小丫头是纯粹出于对京都的好奇才要出门的。
“不可胜者,守也。”林望奚也回以一笑道。
萧忱闻言轻笑:“不愧是……”随即似又想到了什么,顺势改口道:“记得带上叶笙。”
林望奚闻言,笑容滞了一瞬,但很快便换上了惯常的笑容,道:“那便……多谢王爷了,清宴告退。”
“切记,不可生事,亦不可多管闲事。”萧忱几番思量之下,还是淡淡开了口。
他虽不怕这丫头会生事,但有时不生事,不代表不会被事找上,何况……这盛京城里多得是……脑疾之人。
“清宴晓得。”林望奚笑地了然。
毕竟,盛京这个地界儿,勋贵高官就跟大白……不,就跟皇家的御赐死物一般,多则多矣,贵则贵矣,但也是一般人不敢轻易发落的。
一不小心,吃官司倒还是小事,若是……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眉眼一弯,道了声告退,便转身离去了。
望着少女纤瘦却坚韧的背影,萧忱突然觉得,这步棋似乎真是下对了。
他初回盛京,兵权已卸,朝中无人,莫提朋友,便是盟友都不曾有一个。
而陆珩虽是知交好友,但却不曾有意入驻朝堂。
他也没得理由要求陆珩为他入朝,他虽性情乖张,但也行不来此等无品之事。
但这些年,也并非他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毕竟天下之大,若是有心去找,又怎会寻不出合适的棋子呢?
但棋子,单是合适,却还不够,重要的是——听话。
与军中士兵,族中死士只懂服从命令的不同的听话。
有智有识有才者,游走于浮华朝堂,受控于他人命令下的听话。
这些日子里,他也细细考校过林望奚,结果只得一感——这小姑娘不仅投错了人家,还生错了性别。
尽管他对六艺算不得样样精通,对五经四书更算不上习无不精,但也看得出,这个林家的小姑娘即便还称不上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但道一句绰有余裕,学广知博也丝毫不为过。
重要的是,毫无闺阁女儿该有的一系列劣习或缺点。
反而真像个从小以中举入仕为目标的读书人。
就是……这诗作得委实差了些味道,功夫也几近于无。
不过,除却其自身年纪小,且确有慧知,因而却有可造之处外。
更重要的是,她是女子,是相较于男子,更不易被天下男儿皆趋之若鹜的权与势所迷,所惑的女子。
虽天下女子无论其地位、出身、德才高低,大多最后均沦为了男子附庸。
但难以否认的是,若比心性之坚定,世间男子许大多难及女子。
小至男女情爱,大至家国气节。
若真论起来,女子又比男子差在何处?
不过,女子比之男子,似乎又易耽于情爱了些。
但,一个血仇未报之人可会有旁的心思去耽情迷爱?
萧忱相信,林望奚这个子,若用得好了,的确可称为一把利刃。
而那群人既然敢向他萧家的人开刀,那就得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他萧家后人自己心眼不够狠栽了跟头,是他萧家人自己没本事。
但一码归一码,既然他萧忱回来了,那就得好好替那群傻小子好好算算这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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