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珩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德妃了,临川一事后,他再没招寝过芊美人和简更衣以外的人。

他背手走了半路,秦瑞之就在后头跟着,忽道“去瞧瞧德妃吧。”

徽音殿外头栽了好些花,谨德妃先时还有心思亲自打理,生了儿子后也没了那些闲心思,成日里报病,除非必要,轻易不出景怡宫的门,是以十二年进宫的这一批人,提起谨德妃,都觉得是个无宠有子的病秧子,除了张扬明媚的贵妃和不可动摇的皇后,似乎再没有压在她们头上的大山。

谨德妃已经安静许久了,李行珩宠她多年,甚至为救她伤害了太子,旁人说来总以为帝王爱其甚过自己的儿女,可谨德妃得到了什么呢?

皇后伤心离宫,李行珩被满心的愧疚压得再没踏入徽音殿一步,宫里头但凡有好东西,她总是独一份的,连众妃之首的贵妃都不曾越过她,可她除了李行珩醉酒那回得了个儿子,便什么都没有了。

数年不曾听到宫人通传陛下驾到的声音,乍闻谨德妃还有些茫然,待瞧见玄衣金冠的男人,谨德妃动了动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起身默默行礼,目光顺势落在地上,也不知他这回来是为了什么,横竖她心早已凉了,对他再没奢求。

宫人识眼色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将殿门关上,以防有外人在,帝妃二人不好互诉衷肠,熟不料关了门,反而显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起来,连空气好似都凝固了。

李行珩掀了掀眼皮,目光自殿内扫过,轻笑“好些日子不见,德妃连请安都不会了?”

谨德妃扯了扯嘴角,屈膝再行一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李行珩抬手扶着她的手,轻叹一声“娇娘,你当真便要同朕如此疏远么?”

一声“娇娘”便叫谨德妃湿了眼眶,她已经多久不曾听到陛下这样唤她了?

就连生下溶儿,听到的也不过是“德妃辛苦了”五字,好似从前恩爱情深皆是虚妄,如今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真叫人心寒。

谨德妃嘴角微扯,眸中泪光点点,语气不无嘲讽“原来竟是臣妾疏远了陛下,是妾逼着陛下数年不入徽音殿的门。”

李行珩知道自己此前所为伤了她的心,也不在意她这点嘲讽,都经了云阳那般的冒犯,还会在意这么一点么。

“朕先时因太子受伤、皇后离宫两事迁怒于你,是朕不该,朕给你赔罪。”李行珩欲要拉她的手,被人一把推开。

谨德妃伸手拍开他的手,噙泪道“当年若早知太子会受伤,我便是摔断了腿,也不会叫你亲自来救,在外人看来,我不光害了太子,还害得皇后小产,不过天家一个妾,便是当时被云阳打死,也是该的。可这些都是我愿意的么?”谨德妃满心委屈憋了几年,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要说当日在猎场,她还不乐意叫李行珩救呢。

这么些年,一见太子兄妹俩,心先虚上三分,更不提皇后回宫后,不论那个三日而夭的女儿是不是皇后下的手,可皇后那胎实打实是因为她才没的。

“都说陛下宠爱德妃,为了德妃竟不顾太子的死活,可您对我的宠爱便是几年不进徽音殿,除了例行赏赐连句话也不说,说您对溶儿多番看重,一出生就赐了国公爵位,可您抱过他没有?”

她守着这座清冷的宫殿已经很久了,先时不习惯这儿的冷清,可冷着冷着,也就习惯了。

李行珩以往爱的就是德妃的直言不讳,她的怨和爱,从来都是原原本本的展现在他面前,他已经很久不曾从旁人身上看到那么明显的怨了,上一个,还是浮生。

李行珩眼神恍惚了一瞬,复又沉寂下来,背手立于窗前,语气平淡,“娇娘,你这是不打算同朕和好了?”

谨德妃嘲讽般勾了唇,话将出口却想到溶儿,张了张嘴,却换了说辞“臣妾心里头同当年在东宫时,依旧是一样的,陛下对妾报以真心,妾必以真心回馈陛下,陛下若不喜欢,妾只抱着这颗真心守着你。”画道开天

太后跟前教养的皇子比起其他,实算是抬举,奈何林美人心气高,原先还打算依仗儿子往前再进一步,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捞个四妃之末,谁想叫浮生一下自云端打入凡尘。

四品美人在宫里头真不算什么,在她上头还有十余位高位妃呢,要再细说,九嫔之上,除了淳芳仪,都是生养过的,谁不比她能耐?

纵然恨毒了浮生,到底敌我差距太大,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在暗地里咒骂发泄,不敢叫旁人知晓。

谨德妃那日虽被李行珩一番话浇了个心凉,到底爱他更深,不过在她身侧陪伴了数日,每日甜言蜜语哄着,便也回心转意了,徽音殿内,一家三口每日嬉笑玩闹,倒把别的宫斗衬做了北苑之所,冷清得叫人看不过眼。

因百花心情不佳,整个东宫气氛都阴沉下来,太子本就不爱说话,往日皆因百花爱笑闹,东宫才显得没那么冷清,这几日百花到哪儿都板着张脸,连话也不大说了,宫人都低着头闷声做事,生怕招了她的眼。

百花同恪靖几个往宫外跑了几趟,心里头压着事,即便在宫外头,也都没什么心思玩,去了两回就懒得动了,易恪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可他也没法去开解她,李行珩先是君,才是她的父亲,不提君臣之别,为人子女者,也不好干涉父母之间的事。

百花近来总听人说陛下多么多么疼爱禹国公,地方进献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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