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是女人的天下,虽然人人都挤破了脑袋想得到皇帝的恩宠,可她们与之相斗的,从来都不是皇帝,是面若芙蓉心如蛇蝎的黑寡妇。
“你想得到什么?”谨昭容不是傻的,宣淑仪可不是个好心的。
宣淑仪眼风一扫,宴初立马向自家主子看去,谨昭容微微点头,她才压下心底担忧退了出去。
宣淑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这半路捡的丫头倒是忠心。”
谨昭容毫无回应,只冷冷盯着她。
宣淑仪走到她跟前,弯下腰,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本宫要皇后在昭陵里头好好躺着。”
娇声软语中满含的恶意叫谨昭容一瞬间头皮发麻,宣淑仪说完就直起了身子,唇边含了浅浅的笑意,端庄中透着柔美,任谁一瞧也是个秀美动人的可人儿,这样的人却说出了那种话。
谨昭容好似头一回认识她一般,仔细打量了几眼,蓦地笑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本宫只是把底透露给你,免得你成日里猜疑本宫要害你,握了这么大个把柄,这回可信我了?”宣淑仪轻笑着坐回椅上,鸦睫微颤“陛下一颗心少说五分在你身上,你别老挺着那臭脾气,偶尔示个弱,陛下这一颗心不就自然而然往你这儿偏了么?”
谨昭容不想听她说这个,皱眉道“我同他的事,你又知道什么。”
“莫非你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这景怡宫漏风漏得跟筛子似的,你同陛下争执的那几句话,可早传了个遍。”宣淑仪觉得她还真是天真,也不知是不是这份天真的蠢模样入了陛下的心,眼瞅着她面露诧异,不禁笑了出来“若不然宫里头人那么多,大长公主为何偏偏寻你的晦气?”
她想说那一日本是偶遇,可一想,大长公主进宫的次数不少,不可能只遇到了她一个,不过是因为她碍了皇后的眼罢了。
“可她闹了那一场,反而叫帝后失和,现下想来,她只怕心里头也后悔着呢,如今陛下病着,有皇后娘娘衣不解带在身边服侍着,这关系自然也会和缓了。”宣淑仪又道“你怕是还不知道陛下病了吧?”
谨昭容抿唇,她一心只想着那个夭折的孩子,别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也可能消息根本就没传到徽音殿来。
宣淑仪看她脸色也猜出了几分,“你这宫里头的人,该好好挑挑了,明明有口有耳,活得倒像个聋子、瞎子,半点消息也不知道。”
这一回谨昭容没再顶她,只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你歇着吧,本宫这就要走了,这几日守灵跪的腿都要断了,皇后怜你失女,特叫你不必守灵,可出殡那日你却是要出席的,你可得把身子养好了。”
宣淑仪难得说一番软话,却叫谨昭容都有些不适应了,她二人自头一日就不对付,太子良娣看不惯太子宠爱一个奉仪,她那时候又仗着太子疼爱是谁也不怕的,同她不知对上过多少次,谁知道二人竟会有和平相处的一日。
出殡那日,谨昭容撑着病体出席了,虽只露了个面,可到底旁人没话说了。
李行珩对这位皇祖母感情很深,礼部选的谥号也都是寓意极好的,太皇太后谥曰文敏皇后,她住的永宁殿被封了起来,叫想着此殿的西太后生了闷气,却也没敢到他跟前闹。
李行珩辍朝的七日,都待在清宁宫里头,就是百花、太子这几日也待在清宁宫,李行珩悲伤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欣慰。
他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为了陪自己,两个孩子稍懂一点事,太皇太后就病了,是以没见过几次,还不懂什么叫去世,哪里能感受到什么叫悲痛?
不过是看自己的皇父不开心,想陪着他罢了。
浮生看着他们三个在院内玩耍,也不参与进去,只坐在廊下含笑看着,采薇蒹葭立在一侧,相视一笑,心里头又安心起来了,陛下到底没和主子生分。
没过了几日,李行珩就在浮生跟前透露几分想晋谨昭容位份的意思,他心里也知道有点不妥,但还是说了“……昭容骤然失女,心里头悲痛不输朕失去皇祖母,朕想着,是不是该晋一晋她的位份,也算是个安慰。”
浮生温婉一笑“昭容失女,的确叫人怜惜,按理是该安慰安慰她的,可再往上升便是四妃了,若以昭容失女便晋其为一品夫人,诞下长皇子的婉昭媛、生了二皇子和四公主的毓昭仪,就更该往上提一提了,依臣妾所想,谨昭容无子无女,怎么着也不该位于她二人之上的,陛下想一想,可是这么个理?”
李行珩轻轻咳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气短,避开了她的眸子道“朕也是这么想一想。”
“臣妾还当陛下是定好了主意才来同臣妾说的呢。”浮生笑了笑,又道“不瞒陛下,初听闻公主夭折的消息,臣妾气得当时就要问罪谨昭容”
“为何要问罪于她?”李行珩这就不明白了。
浮生不意被他打断,很理所应当地说道“公主生下来就跟着生母,自然她的安危全由生母负责,臣妾听说公主一直住在偏殿,等谨昭容知道消息的时候,身子已经凉了。分明是她照顾不周所致,臣妾不曾问罪不过是看在她自失了公主便病到现在的份上了。”
李行珩苦笑一声,就此打消了给谨昭容晋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