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眼中的疑惑越发浓重了,她实在不能够理解宁子衿的想法。
在落镇的时候,秀不是很爱读书的吗?只是那时候条件有限,落镇请不到好的教书先生,可是云城不同,名流望族聚集,多的是有才识有威望的夫子,而秀却拒绝了老夫人。
许姨娘可是向老爷提出来要为大秀请夫子的呢。
虽然秀说的也没错,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哪家的千金秀不是想尽了办法学好琴棋书画,远的先不说,搬来云城的这几天,她也从大家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凌都督家的凌秀不少美名,听说她弹得一手好琴,更有云城才女的名衔。
宁子衿感受到红妆的视线,微微侧目,笑道:“干麻这么盯着我瞧,你那目光,好像要把我的脑袋辟开来似的。”
红妆闻言,面上一窘:“秀,你在落镇的时候就比三秀,四秀聪明,每天都会躲在屋里读书,怎么来了云城,反而不喜欢了呢?”
“老爷给大秀请了云城很有名的夫子,许姨娘这是有心将她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奴婢怕日后大秀的盛名会盖过你去。就连赵姨娘也不甘示弱请了老爷为三秀与四秀请了夫子。”
宁子衿撒了一把鱼食,目光静静的望着水中欢快的鱼儿,心情从未有过的平静。
“要争强好胜是她们的事,读太多书,多累啊,还是这样清闲,你说是不是?”
红妆看着宁子衿唇边那抹清艳的笑容,几乎痴迷了,仿佛漫天的烟花瞬间绽放,美的惊心动魄。
“秀说的是。”半晌,红妆点头应道,她忽然有种感觉,什么都比不上秀从心而发的笑容重要。
只要秀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之后,红妆便不曾再开口说什么,宁子衿也保持着沉默,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
只是偏偏有人就要打断这份难得的平静。
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宁子衿很想忽视,但这时有时无的哭声让她不得忽视掉。
“秀,奴婢去看看是谁在哭?”红妆见宁子衿皱起眉头的不悦神情,忙道。
宁子衿微一点头,红妆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往哭声响起的地方走去。
很快,红妆领着一个人回到了宁子衿身边。
宁子衿刚一回头,就见对方跪在了她面前,磕头认错:“请二秀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打扰二秀的。”
好半晌,宁子衿才认出眼前的女子是什么人。
“夏青?!你不在赵姨娘身边好生伺候着,怎么偷跑出来了?”其实宁子衿更想问的是,她脸上的红肿是怎么回事。
那半边脸颊高高的肿起,像极了埋头,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夏青的眼睛,更是哭的又红又肿,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美丽动人。
夏青咬着双唇,将头垂的低低的,因为哭的时间久了,身子更是一颤一颤的。
“回二秀,奴婢……奴婢……”她心生忐忑,吱吱唔唔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着夏青恐慌的表情,宁子衿眉挑微挑:“是赵姨娘打的?”
话音一落,夏青的头垂的更低了,即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
赵氏还真是下手一点都不留情,瞧把好生生一个漂亮的美人,给打成什么样子?
宁子衿深深的看了夏青一眼,道:“若是受了委屈大可去向祖母禀明,或者找父亲做主也行,你早晚都是父亲的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跟父亲说,何故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这里哭呢。”
“二秀折煞奴婢了,奴婢身份卑微,能得老夫人青睐分到赵姨娘身旁伺候已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更不敢奢望能得到老爷的垂怜,老爷事务繁忙,奴婢这点小事,岂敢劳烦老爷。”
夏青吸了吸鼻子,娓娓说道。
宁子衿觉得,这夏青比秋灵聪明许多,也懂得做人,只可惜她分到的是赵氏的院子,若是分到许氏的梅院,这丫环要么自已主动退出,成为许氏的助臂,要么由许氏扶持,却依旧为许氏所用。
这样的人,用的好,对她便是一大助力,若是用的不好,那就是祸害。
几番思索间,宁子衿将夏青扶了起来:“若是我没听到也就罢了,既然你的哭声吵到了我,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
平淡的目光,仿佛没有涟漪的湖面,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却隐隐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叫夏青愕然。
“主子责罚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不敢有怨言。”顿了一顿,夏青如是说道。
如此奉呈的话,叫宁子衿嘴角漫开了笑容,眉眼弯弯,说不出是真的高兴,还是讽刺。
她凝视着夏青,道:“你能如此想,那最好不过了。”说罢,宁子衿便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草屑,越过夏青便离开。
夏青的神色,在宁子衿抬脚时蓦然一顿,她摸不透这位二秀的心思。
若自己吵到了她,她若生气必会责罚自己一顿,但却没有,反而问自己原因。
如果说二秀是想要替自己出头,却偏偏在自己说完那番话后没了下文。
这……
正当夏青百思不得其奇之时,宁子衿忽地回头,仿佛好心般的提醒道:“对了,夏青,你也知道几日前秋灵的事吧?看在你是祖母看中的丫环的份上,我才提醒你的,赵姨娘为何如此对你,说到底是因为她认定了你是会当父亲的通房丫环,试问有哪个女人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到时候可别步了秋灵的后尘——”
清冷的声音,像泉水般叮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