嘡——
短刀架住了短刀。
齐王全身重量都集中在短刀上,这一击使出了全力,震得李世民双臂发麻,拼出全力才堪堪招架。
“死!”
齐王怒吼着,吐沫喷在李世民脸上。
李世民骨子里的悍勇完全激发了出来,他大喝一声,抬脚,朝齐王腿上的箭伤踢去。
齐王痛号一声,力道被卸去大半。
李世民发狠力挑开齐王的短刀,反手,一刀砍在了齐王腋下。
“啊——”
这一下,可把齐王疼疯了,短刀脱手。
机会!
李世民拔出嵌在齐王腋下的刀,鲜血喷涌而出,浇在他的银光甲上。
那是打下东都洛阳后,皇帝李渊亲自为李世民披上的铠甲。
这已是皇帝父亲所能给予的最高规格的荣誉。再高,就只能把太子的位置给他了。
今日,李世民特意穿着这身铠甲袭杀兄弟,他希望得到父亲的理解。
不理解,便只能连着父亲一起杀。一想到弑兄的罪名,李世民就喘不过气,再加一个弑父?他绝不愿担此骂名。
李世民紧咬牙关。再一击,只要能刺中齐王的脖子!
齐王当然不会任凭他刺砍,翻身,侧滚。
侧滚时,丢了短刀的齐王顺便捞起李世民掉在地上的弓——那是他摔下马时掉落的。
只有弓,没有箭,弓弦便被齐王当成绳子使用。
付出前心后背又挨了数刀的代价,齐王终于将弓弦勒在李世民的脖子上。
他虽被多次劈砍,却只添了两道新伤,因为出门时齐王特意在绛紫团花袍内套了一层精密的锁子甲。
自从秦王进宫告状,他便心有不安,一开始他以为这不安源于恐惧父亲的责罚,此刻他已明白,那分明是对自己命不久矣的预感。
此刻,齐王浑身的肌肉山丘般鼓起,因为用力,腋下伤口血流如注。
纵有种种不祥的预感,他也要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
李世民已听到了自己的颈骨发出咯咯声。
快断了。
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翻起白眼,一张脸憋得通红。他的手紧紧扣住齐王的手臂,想将那双拼命勒紧弓弦的手臂掰开,可角度不对,能使上的力实在太小,只觉得齐王的手臂如铁箍一般不可撼动。
再两个弹指,齐王便可勒死李世民了。但他已没有两个弹指的时间。
尉迟恭赶来了。
“齐王!放开吾主!”尉迟敬德大喝一声,手中马槊被他当飞矛甩出,直砸向齐王前额。
被沉重的钝器砸在头上,半个脑袋都要稀巴烂的。
齐王只得撒手,狼狈地滚向一旁。
可惜!
齐王的脑海中闪过太子最后的叮嘱。
去武德殿!求父皇庇护!
那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没有时间重新上马,只能用跑的。
跑出了十九步,尉迟敬德的箭破空而来,刺透了他的后背,直穿胸膛。
和太子一模一样的箭伤。
倒地的瞬间,齐王反倒轻松了。
“建成吾兄,慢行,元吉来也。”
自此,李渊的四个嫡子仅剩李世民一人,皇位传谁,他再也不必纠结犹豫了。
李世民拽开脖子上的弓弦,大口呼吸着。
“阿兄!”
李孝节第一个迎了上去。他几乎是滚下马,跑得太快,踉踉跄跄跑到了近前。他是想扑向李元吉的,眼看兄弟惨死,他很难抑制悲怆的情绪。
纵然难,还是克制住了。他最终楼主了李世民。
“阿兄。”
死者已逝,唯有生者能给他带来利益,保他荣华富贵。
李世民亦紧紧搂住了李孝节的肩。他太需要这个拥抱了,他不敢睁眼,在想想中,太子和齐王的魂魄就在他背后。
他们阴恻恻地盯着李世民。
李元吉道:“且看着吧,他将来定然比咱们死得更惨。”
李建成道:“不仅比咱们死得惨,死后还要挂铁树,上蒸笼,下油锅……十八层泥犁狱里的苦头挨个尝一遍……”
李元吉又道:“这个罪孽深重之人还将连累大唐,灾祸连年,边患不断,民不聊生,任他熬得心血干枯,也挡不住衰败毁灭的国运。”
李建成接道:“是了是了,看他死后如何面对咱家列祖列宗。”
“嘿嘿嘿……”
“嘻嘻嘻……”
……
两只小鬼一唱一和,他们身上仍插着箭矢,说到高兴处,两人一同侧身,想要对面而谈,两只铁质箭头就会碰撞,发出虽不响亮但十分刺耳的叮当声。
也不知这金属碰撞声和小鬼的笑声,那个更瘆人。
李世民不敢睁眼,他怕睁眼后发现这不是想象,而是现实。
李孝节感觉到了李世民的颤抖,看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满额头的冷汗,轻生安抚着:“无事无事,阿兄莫怕,他们已全死了。”
……
片刻后,尉迟恭拎着李元吉的人头走出了树林。
秦王麾下的兵将可没有纠结的情绪。
一想到日后秦王坐了江山,他们稳稳地把持权柄,吃香喝辣,一个个精神振奋得口中嗷嗷叫,眼里直冒光。
有兵卒来报:“东宫、齐王府精兵正向玄武门外聚集!”
“多少人马?”尉迟恭问道。
“近两千,还有增援!”
被秦王手下控制的敬君弘赶忙嚷道:“让我去!我愿戴罪立功!”
敬君弘不仅是玄武门监门将军,还是掌管宿卫军的云麾将军,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