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疏影觉得神识像在漫无边际的旷野翱翔,这里没有日月星云,连风声都没有,无论她飞多远,看见的还是重复的风景,给人一种从来没移动过的错觉。
忽然,她撞到一层壁障,进而窜进一片深渊!
她明白了。
外面的世界是药尊自我欺骗用的,所以它死气沉沉。
这片深渊,才是他真正的内心。
没有一点光亮,倦怠、厌世的气息萦绕,底下沸腾着仇恨的毒浆。
咕嘟咕嘟,像是女巫的炉子里熬煮着魔药。
谁知道里面会放些什么古怪的材料,谁又知道,济世救人的药尊心里,会揣着这样深沉的恨意?
他所恨之人的名字,就刻在毒浆中心的一块巨石上。
每一笔都穿透了这块至少半人高的石头,于是笔画的沟壑里也浸满了毒汁!
那两个字是:
清!凌!
【怪不得啊……上次出手就是利用苏苏坑他。】
深渊底部只有这里是落点,兰疏影降到巨石边,将掌心贴合石头,闭目倾听。
……
凡界,泰山。
“上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啊,喂,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给我讲讲呗!”
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如果顺着这道清朗的少年音往下找,你会发现那里一个生命也没有。
光秃秃的岩壁,看不见树的影子,无花,无草,连一个多余的小石块都找不到,因为这里是禁地,任何东西都不该存活的禁区。
偏偏,里面就有一个朝气满满的家伙。
仙凡两界有多少人都盼着他死。
但很明显,人家活得好好的。
即便看守者不想搭理他,他也能自娱自乐,紧跟着那句问话唱起了山歌。
红色身影突兀地出现,踢了山壁一脚,黑着脸说:“你唱得难听死了。”
就没一个字在调上。
“嘿嘿!”里面那犯人笑得有点贱,轻佻道:“那,你给我唱一个呗!”要是这家伙能出来,想必就和山上那群锦衣少年郎一般,用折扇背挑起少女的下巴,桃花眼里风情满溢,要求她用吴侬软语来一曲。
“你不唱也行,那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得寸进尺,就该把他揍成猪头!
“……”红莲暗叹,可惜了,揍不到他。
“唉,你说这地方只有我们俩,你还不跟我说话,就不觉得枯燥烦闷吗?”魔皇又开始碎碎念。
红莲露出不屑:“从我有意识起,在火海里修行三万多年才等到一个能带走我的人……也没像你这么嗦。”
“噢,那可怪不得了。”
魔皇一愕,继而敲着石壁贱兮兮地说:
“你不爱说话,就是这么落下的毛病!为了以后不变成你这样,我得多找机会开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被关?……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上面在干什么,我就告诉你。”
红莲其实一点也不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又觉得,主人对隐藏剧情或许会很感兴趣。
于是,神识展开,很快回答了四个字:
“皇帝封禅。”
魔皇下意识点了点头。
但他很快想到外面的人其实看不见他。
封禅?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新鲜词。
或者说,外面的所有事物,都新鲜。
他就像个刚入学的小屁孩一样,在黑暗里瞪大双眼,认真问道:“什么是封禅?”
“……”红莲冷笑,“这是第二个问题。”
魔皇扁扁嘴,他这时候终于想起,他们的对话之所以能进行下去,要满足前提:
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
“好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是,一个莫名其妙被关的囚徒。
脚步声开始往外挪。
囚徒顿时慌了:“你别走!哎呀,我骗你干嘛,我在这断断续续睡了好多年,你是第一个认真听我说话的人!”
他丧气地垂下头,有点委屈地说:“以前来的那三个人好凶,见我就打,我想只要能把他们打倒,那我们就能好好说话了!谁知道那个女人……”
后面是一串呜咽,听不清他说什么,倒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
红莲想了想,问他:“她是穿紫衣服,使一柄竹剑?”
“嗯嗯!”
“那是紫竹仙尊……你杀了她。”或许得补一个字,是误杀。
一个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力量的魔头,全力攻击,重伤了那个倒霉的女仙尊,再后来,她死前用道骨重铸了紫光扇,又把这位仇人多关了好些年。
还真是冤冤相报。
“我不想杀她的!我只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关着我……老魔想害我,他们也想害我,我只要个答案而已!”
小兽悲愤地亮出爪牙。
泰山,这座汇聚三神器之力镇压他的囚笼,也随之不安。
地动山摇。
山上的封禅大典被扰乱了。
正当壮年的中原皇帝厉喝着什么,但不能让他的子民冷静下来。
封乃祭天,禅是祭地。
并不是所有皇帝都有资格登泰山封禅的,还得满足一些条件,最基本的有两点:国泰民安,天降祥瑞。
可怜这位皇帝终于熬到了机会,却被魔皇这一怒给打成泡影!
红莲稳住脚,双手紧按石壁,热流上涌,很快传遍整座山脉,将暴动的魔力压了下去!自然,最后几次余波过后,泰山也跟着乖顺了。
魔皇在里面惊喜地靠过来,很暖和石头变暖了!
他摸索着找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