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目标不是击败流寇,那太高估了这几百人的守备营,我只是要将安庆的防卫能力超过周围的地区。”
“二哥的意思是让流寇知难而退。”
“当有狼追来时,我不必跑得过狼,只要跑得过一个人便可。”庞雨指指周围的地形,“安庆北山南河,西边是湖广,东边是庐州府,流寇总是有路可去。桐城审问俘虏可知,流寇的精锐马兵都有厮养,除了奔波之外,日子跟个老爷一样,流寇能战的也是这群人。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都能获得物资,何苦要冒险与强兵拼命。只要守备营能给与其前锋痛击,便可能让流寇后队转向其他地区,如此用最小的代价让安庆得保,争取壮大的时间。”
“那二哥仍是要攻击流寇的轻骑前锋。可流寇都是马兵,咱们这些步兵一冲就完了。”
“桐城附近都是丘陵,官道周边布满水田塘湖,至少那些骑兵能跑的地方不多,咱们那长矛兵挡不挡得住马,我还真不敢确定。”庞雨有点想抓抓脑袋,不过随即想起自己是个将官,赶紧压下这个念头。
当日见到的流寇骑兵漫山遍野,但毕竟不能撞上城墙来,守在城墙上是有一定安全感的,若是野外遇到骑兵怎么打法,庞雨还没有一点底气。
何仙崖出主意道,“再弄些刀车什么的挡住官道,应该能挡住马,如此能守着安庆平安,也是二哥的大善心。”
“这个打法只能守得安庆一时,若是周围府县被反复破坏,流寇就无法再获得足够补给,到时还是这数百兵马的话,必定挡不住他们。”庞雨叹口气,“我们缺兵,实际缺的是银子,去桐城不光是演练,也要看看有没有银子出处。”
……
两日后的南郊旷野上,六百名士兵列队完毕,五个百总局排成了一个三排的红色战阵,在午后的阳光下严整肃立。
桐城南城墙上人头涌动,每个垛口上都挤了几个脑袋,城外也围聚着许多百姓。虽然城外的断壁残垣还在,但多了不少的生气。
与安庆那些只是看热闹的百姓不同,桐城居民给这支小小的军队报以热烈的欢呼,除了安庆守备营,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会在桐城得到这种待遇,因为里面多半的军官和士兵都是桐城子弟,曾经与桐城官民并肩奋战。所以守备营列阵时候的一阵小混乱,也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杨尔铭等县衙官员也在南薰门的城楼观阵,一众官吏见到庞雨比以前还要亲切。杨尔铭受到周围热烈气氛的感染,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庞将军去了安庆两三月,军阵更见威武,实乃安庆百姓之福。”
庞雨赶紧谦虚道,“还是壮班在桐城打下的底子,没有大人当初的支持,便没有眼前的守备营。”
杨尔铭脸上少年的笑容更见灿烂,连连摆了摆手,“庞将军刚走之时,桐城人心惶惶,都说没有了庞班头,桐城一定守不住,但凡有些家财的,便要往安庆去。这次庞将军带兵演练,城中听闻此事之后,昨日便满城欢腾,也是解了本官的困了,只是…”
杨尔铭欲言又止,旁边的周县丞见状连忙让其他人退开一些。
庞雨看着杨尔铭道,“大人有话但讲无妨。”
“只是庞将军稍作停留又要返回安庆,城中人心还是难安。”杨尔铭叹口气,“流寇来了数日,恢复却不知要多少年。不知他们下次果真还来,桐城又能否守住。”
“当不得大人的将军之称,以在下看来,大人甚得民心,桐城百姓历经战阵,定能众志成城,任谁也破不了桐城。更何况如今在下在安庆。这一营兵马就是桐城的后劲,在下会在桐城各门放榜,告知全城百姓,若是有流寇围城,安庆守备营一定会救援桐城。此次行军演练,其实便是对救援桐城的预演。”
杨尔铭和周县丞听了精神都是一振,庞雨在平乱和守城战中战绩彪炳,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神奇传闻,城中百姓对他建立了强烈的信任和依赖感。
当时庞雨升任安庆守备,不但桐城百姓,连杨尔铭和周县丞都颇为惊慌,他们担心一旦流寇重临,桐城会被攻陷屠城。这种惊慌情绪在一直持续存在,直到守备营到来才得到释放。现在庞雨说一定会救援桐城,无疑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毕竟安庆离桐城也只有一百余里。
周县丞插话进来道,“庞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庞雨点点头,“岂敢欺骗周大人,军中无戏言。从在下收集的消息看,流寇马兵和步兵之间的间隔在三日行程左右,所以在下这次所演练的,是流寇以轻骑突袭桐城,假定咱们在庐江或舒城获得警讯,快马传递到安庆需要两日时间,此时流寇刚好到达桐城,咱们即刻从安庆行军,如同本次演练一样,可以行军两日到达挂车河,在第三日就攻击轻骑状态的流寇。他们经两日攻城未破,人马皆疲惫,后队的步行杂兵尚未赶到,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是击败他们最佳的时机。”
周县丞愣了一会才道,“原来将军这个行军演练,有这许多的道理。”
杨尔铭认真想了一下庞雨的话才道,“原来庞将军打仗是如此筹划,难怪能两立大功,本官心中踏实了许多。还需要桐城做些什么,将军但讲无妨。”
“首要便是稳守城池,你们守得越稳,流寇就越疲惫。其二便是尽量更早获得确切的情报,情报越早越准确,在下的准备就越完备。”
庞雨说完观察了一下杨尔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