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回到原地,恒胜景与红秀坐在卧室里,一个抽烟,一个织毛衣。

高档液晶电视在闪烁播放,经典过年小品,在回放。

过年,回家,回家,过年…

同样是过年,别人家充斥欢声笑语,儿孙满堂,自己家却是空空荡荡,犹如无间。

烟抽完,没有满足,只有苦涩,再点一根;毛衣,在织,却没有尺寸,只因不知该织给谁穿,又有谁有资格穿呢?

于心在小屋子里,前些日子受了寒,这会反复咳嗦,喉咙都发炎了,却是极力压制,努力让自己不要咳得那么大声,不要被别人听见了。

可惜,两间屋子只有十步之遥,想不被听见,似乎没可能。

红秀突然眼一瞪,拿着毛衣针下床,怒气冲冲来到小屋,一把掀开于心的被子,大怒道:“咳咳咳!咳你妈啊!大晚上的烦不烦!别人不要睡觉啊!”一边骂,一边用毛衣针抽,毛衣针细小,虽然抽打起来不会太痛,并且隔着秋衣秋裤。

只是于心的眼,还是止不住的流泪。

想她一生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老大敦厚老实,却是红颜薄命;老二癫疯,嫁进来以后就没正常过;老三一开始只是冷漠,不怎么亲近,只是最近几年不知怎么搞的,对她越来越差劲,到现在,一双儿女意外意外身亡后,更是动辄打骂,哪里还有半分拿她当婆婆的样。

最让人心痛的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小儿子,就在主卧室里,距这不过十步之遥,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年过八十的老母亲被人毒打,而无作为。

于心曾在电话里无数次跟恒潇潇说道:生儿子干什么?给自己造孽,还不如多生几个女儿的。

虽然恒潇潇并未放在心上,她只知道,于心比恒丹青更重男轻女,并且重长平幼。

在于心的心里,恒家的子孙只有两个,恒源更恒漫漫,一个长孙子,一个长孙女,至于恒潇潇与恒泠,那纯粹是买鞋子送袜子的附赠品。

气出完,毛衣针往地上一丢,继续伸着手指骂骂咧咧道:“老不死的东西,吃啥啥不剩,一点用都没有!潇潇回来这么长时间,你也套不出她的住哪!一年花我那么多钱,又看病又吃药,我还要供你吃供喝!你是只有一个儿子嘛!非死皮赖脸待在我家,吸我的血!明天就给我滚回小岛,你大儿子在那,滚去让你大儿子养!老娘没钱!”

于心现在的吃穿用,的确都是恒胜景在掏钱,恒胜天不负责,只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甚至是当时恒胜景自己亲自同意的,只不过现在时局变化太快,估计他们也不会承认了。

红秀尖锐的嗓音还在继续,于心却是流干了泪,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反抗,身上被抽到的地方,还隐隐有点痛。

最后,还是恒胜景过来把她拉回主卧,来的原因更是搞笑——深夜时分,红秀尖锐的嗓门吵到了左右隔壁邻居,都来投诉了,这才起身将人拉回。

荒缪不荒缪,可笑不可笑,最后解救老人家的却是邻居。

拉人的过程,恒胜景的视线没有从于心身上飘过,就好像,床上没有躺人,这已经不是漠视了,而是当她不存在,死了。

回到卧室,气未消,直接冲着恒胜景发火:“你自己说说,这像话嘛!三个儿子,凭什么一定要我们赡养!另外两个是死的吗!”

恒胜景当然知道另外两个是活的,只不过恒胜薄天生脸皮厚,就是死不拿钱,你能怎么办?总也不能拿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拿钱吧。

至于恒胜天,他大哥就…

算了,不想他了,一想就烦,自己一双儿女死绝,他却是膝下儿女双全。

“再吵,邻居又要来提意见了,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抖抖被子,恒胜景先上床了。

再气也不能打扰到邻居,该有的风度还是要保持,不然以后出门在外,不得被邻居指指点点,戳背脊戳死啊。

这点,跟恒漫漫是真像,无论在家里是多么泼妇,下贱,矫情,但只要出了门,那就一定就是知书达礼的淑女模样。

两人躺下,恒胜景背对她,呼吸粗重。

红秀抱着他的腰,一脸哀伤,半点看不出刚刚的毒妇之举。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小小声音,却能听出无尽哀伤。

许久,恒胜景转过身,将她拥在怀里,沧桑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唉…想个办法吧…”不然这样压抑下去,迟早得疯。

“睡吧,睡着了就不难过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难事,也明天再解决…”

红秀不吭声了,只因她心中已有一计,只是这太过阴险毒辣,且骇人听闻,大晚上的,还是别说了,不然估计恒胜景该做噩梦了。

就是不知道她自己会不会做噩梦?

明进住宅,不大不小,林仙儿挤进来后,不显小,倒是更有人气了,尤其是她拿着手机,满屋子拍拍拍,咔擦咔擦咔擦的举动,尽显孩子气。

唉…恒潇潇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新鲜感十足。

明进在后面给她收拾房间,那家伙一脸怨妇样啊,倒不是干活累得,他只是有点郁闷,自己媳妇看着别人家闺女,咋还一副痴汉样呢?

“哇喔!这房子好大,比我那个大三倍啊!”实名羡慕嫉妒恨。

双手捧脸,星星眼了。

“放心,你一辈子也买不起。”一旁收拾的明进,忍不住来了一句。


状态提示:第72回 婆媳--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