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柯见巴布赫语气平稳,颇为意外,便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嘴角处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深深的苦涩以及眼睛里的无可奈何。
接着,巴布赫看着进入玉峰山的南蛮军道,“南蛮太小了,它经不起任何风浪,说句不好听的,西蜀想要踩死我们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以前我也不信,总觉得世界上任何事都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且自从当上南蛮的族长后更觉得南蛮很强大,尤其是三年前我拼尽全力赢了那个号称战神的屠苏烬之后,更觉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可后来,虽然赢了屠苏烬,但却让南蛮的百姓流离失所,所有的粮食、武器都用来打仗了,饿死、冻死更是不计其数!”
“身为南蛮的族长,其实我是不称职的,我不但没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而且还亲手把他们推向了万丈深渊!”
这是巴布赫这么多年以来说得最多的话,他知道夏南柯穿着大土司的服装陪他过来是为了给他面对的勇气,是为了能让他正视那些或痛苦、或怨恨的眼神,他这些日子确实有些懦弱的逃避,因为他一个错误的决定,害得南蛮三万多英魂丧命,赌上了南蛮的一切,却彻底的输了,只能龟缩在这玉峰寨里。
不过,还好,有她在,虽然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但她身上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巴布赫望着干净又坚定的侧脸,突然想到他们之间的一件趣事。
本来是想让她当自己的王妃的,谁知道这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除了嫌弃他老之外,还说他四肢粗壮、头脑木纳,根本配不上她。
好吧,虽然那个时候她也就十五六岁,对他这个三十多岁的人来说是有点小,不封为妃,那就给你弄个大土司当当,横竖我都是要把你放在身边的,这么看来我当时还是挺机智的嘛!
夏南柯不明白巴布赫为什么一会深沉一会气愤一会傻笑……
眼看着离军营越来越近了,她却在门口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以及偶尔的哀嚎之声。
再次转头看向巴布赫,却发现他已经恢复了神色,变成了那个不容侵犯的尊贵的族长。
夏南柯脚步略微一停,微侧着头对身后的巴布马丹道,“里面受伤的士兵可有全部包扎好,各种止血药品可还全面?”
“这……”巴布马丹为难的看了看夏南柯,又见他们家族长正阴沉着脸看着他,立马脱口而出道,“已经全部包扎完毕了,只是没有上药而已!”
后面那句说得很小心,但夏南柯还是听到了,她不禁皱着眉头道,“行军打仗粮草,医药是军队必不可少的,你们难道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怎么会没有止血药品?”
巴布马丹头一次忽视掉族长那慎人的目光,眼神定定的看着夏南柯道,“由于这一次受伤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止血药早就已经用完了,不知道大土司有没有办法提供一些止血药!”
说完,巴布马丹实在受不了后背处族长那杀人的目光,便偷偷的在心里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大土司在这里,族长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先跟我进去看看!”夏南柯率先踏入了军营,说是军营,也不过就是临时搭建了几个破旧的帐篷而已,入目所及之处,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南蛮士兵或躺着,或坐着,或行走,脸上皆是一片沉重之色。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从夏南柯的身边断断续续的听到各个方向传出来的干咳之声,她随意的探了探一位半躺在草席子上的正在咳嗽士兵的额头。
“好烫!”夏南柯眉头一皱,视线触及到他腿上、手臂、腰腹部各种已经包扎好但还是在渗血的伤口,眉头不禁皱得更厉害了。
“巴布马丹!”
“属下在……”
“像这种情况的士兵军营里还有多少?”
“大概还有一千多人!”巴布马丹沉着的说道。
“这么多!”夏南柯略微惊讶,便冷静的吩咐巴布马丹道,“你速去玉峰寨找夏寨主,让他命人把所有的止血药,退烧药以及麻醉药带到后山来!”
“可……可是……”他一个南蛮人,夏寨主会听吗?
夏南柯看出了巴布马丹的顾虑道,“就说是我说的,他会给你的!”
“属下马上就去!”得到夏南柯肯定的答复,巴布马丹立刻跑向了玉峰寨!
夏南柯见他已经走远,便跟随巴布赫越过所有南蛮士兵站到营帐最中央,以便让所有的南蛮兵都能看到他们。
夏南柯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颓靡之色……
“南蛮的将士们!”
突如其来的呼喊引起了所以将士的注意,夏南柯身穿大土司祭祀服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她的身边站着同样华服加身的族长巴布赫,她的身后是白云蓝天里的青葱翠竹,她的四周是一个个精神不振的南蛮士兵!
“南蛮的将士们!”夏南柯再次坚定着目光呼喊!
“我是你们的大土司夏南柯!我知道,经芦苇地一役,你们当中很多生死之交离开了你们,那些死去的战士都是我们南蛮的英雄,我们将以南蛮最高的礼遇厚葬他们!”
“在这里,我代表南蛮,以大土司的身份向你们深深的鞠一躬,你们用你们的血肉之躯守护着南蛮,你们都是英雄!”
夏南柯的一席话,令所有的南蛮士兵动容,自从成为南蛮军以来,离开亲人,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