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离开这片野生竹林,沿着前方山路,又走了好一段路程,这才逐渐看到些人迹。
这时她再看看自己:一身血衣,狼狈至极,身上半个月不曾清洗,都有一股浓浓的味道了。她不好以这般模样混入人群之中,便又在附近转了一圈,终于自东面寻见一弯小溪,简单洗漱、换掉破烂衣裳,这才重新上路。
来到有人的所在,她发现这些人大都是背着行囊,自四周的山上匆匆而下。
人数也不多,偶尔遇见一两个,即便有谁与其他人打了照面,也毫无交流,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有时姜迎尚能看到背着竹筐的人下山,这些人倒是会互相交流,但交流的话语是令她有些费解的地方语言,她得花费好些心思,才能大致理解他们的话。
她自这些人身上,细听到一些名词,诸如“灵草”“灵藤”“中品”“下品”“高阶”“低阶”。
似乎中品的灵草灵藤比下品珍贵许多,这倒与黄金珠玉等宝石的品相等级类似,而这些中品的灵草应是十分难得,她听到有两人碰面闲聊时,叹息跑了数座大山也不见一株,还叹息什么“灵气微薄”“边境难活”之类的话。
姜迎还想看看灵草的模样,但它们都在登山者的箩筐中,她看不见,盯着久了,箩筐的主人还会异常警惕,她便不再多看。
又走了一阵,自各座山上下来的人愈来愈多,而她也终于走到分岔道。
她阿爹的地图仅止于云雾之境,也就是那片野生的大草地,之后姜迎便得自由发挥了。
但其实草地之后,也仅有一条道,她那时观察了四周环境,草地的背后,又是悬崖,她只能一路往前走。
此处是她面临的第一个岔道口。
姜迎看着延伸向左中右、看起来相差无几、均有人前行的三条道,纠结片刻,捡起一把石子抛向空中,手背接住,接到单数石子的,走右边,双数的,则走左边,全接的,走中间。
只因此处的路人都稀稀拉拉的,她远远看见有人走入岔道,等她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无人了,她也无法找人问路。
再一个,这些人的口音不同,且都与自己相差太大,她又不知这些人对其他的外来人是什么态度,她便暂时别开口,以免被听出什么。
毕竟此地荒山野岭,最易发生盗劫之事,她身上能抢的东西不多,但她的玉佩——带着她怀疑可能也是灵草一类植物的玉佩,她可不想弄丢了。
何况都是同一个地方,三道口若路况不对,大不了回头便是,此地她阿爹无有留下特别提醒,想必不会太麻烦。
结果她接了双数的石子,便去了左边。
但当她正好拐过去,忽然,有一道声音自她侧前面响起:“啊!”
她吓了一小跳——她方才可是确定无人了,才蹲下数石子的。
往声源处看,她这才看见侧面的一棵大树背后,有一位姑娘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捯饬着些什么,手一晃一晃的,有些着急。
她原以为那声音是在针对自己,见那姑娘根本未曾转身,才知是她自己虚惊一场,便打算不惊动姑娘,默默往前走。
然而没走几步,还是被那位姑娘瞧见了。
“咦?姑、姑、姑娘?”
姜迎一听:这姑娘还有些结巴。即便想当听不见,四周也就她一个姑娘,她只能停步回头,静静看向喊她的人。
小姑娘见姜迎搭理自己,有些高兴地两手捧着个什么,小跑过来:“姑姑姑姑娘!你,你,你是修,修士吗?”
姜迎理解了好一会儿,才自姑娘的结巴与口音中,彻底理解她在问些什么。
修士这等词眼倒是足够明显了,她不消想便知是什么意思,她不答,只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姑娘。
姑娘丝毫不觉姜迎的反应有什么问题,反倒觉得是自己唐突了,将手中所捧的物什举起:“我、我叫古晓,是名修、修士,请问,你、你会驾驶飞、飞、飞舟吗?”
她说罢,便两眼亮晶晶地,充满期待地看着姜迎。
姜迎垂眸看一眼被她宝贝似的捧着的东西——也就两巴掌大的木刻小舟,朴实无华。
而听姑娘的话:飞舟?
驾驶飞舟?
驾驶这玩意儿?
姜迎:“……”
她当然不懂了,摇摇头,心想大抵正如儿时所听的神话故事,什么八仙过海、御剑飞行,这类的“仙术”吧。
她露了个抱歉的眼神便想走。
年轻姑娘肉眼可见地失望了,一双清澄的眼睛蒙上一层雾花,急到要哭:“那、那可怎么办?我将飞、飞舟撞坏了,师兄师、师姐还在前头战、战凶兽呢,飞、飞舟用、不了,若他们有难,该、该如何逃、逃开啊,呜啊啊啊啊!”
她说哭便哭,又吓了姜迎一跳:这?
黛眉一蹙:“你……”听懂了她的话,又是话锋一转:“什么战凶兽?”
姑娘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问:“你、你不是东、东小灵界的人、人吗?”
姜迎:“……”此处叫东小灵界。
也不隐藏了:“我不是。你方才是说,前头有凶兽?”
她并不知此地的凶兽具体意味着什么,但光听字面意思,便知一定不是好东西,若前头有此类凶物,她恐怕得另选它路。
她带着以防万一的心,先回头看向另一道岔道口,然而一看,整个人一怔:岔道口呢?
方才转过来的岔道口整个不见了,在她后方,是当下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