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珞白闻言,目光便是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夜荼靡的身上,脸上带了几分打量之意。
夜荼靡看出他的意思,这是在疑惑显昭帝怎么会出手这么大方,竟然直接赏赐了她一个堂堂郡主之位,鹤云仙的确是先皇后最为贵重的遗物不错,可这遗物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个死物,寻回一把伞便得了一个郡主之位,怎么都觉得太过好运了些。
她微微煽了煽睫羽,眸中带着几分无辜之色,算是以目示意表明自己也不清楚这是如何一回事儿。
苏珞白凝眉顿了顿,心中也是带了几分深思,不过面上却还是没有忘了回应沈沐辞的那一番“赶人”之言。
他露出一抹笑,将面容上带着的几分凌厉之色褪去些许,方才悠悠然道:“多谢殿下告知珞白国公府小姐已封郡主之事儿,本来珞白也想着无事便离开国公府的,如今得知此等喜事儿,倒是需要恭贺郡主一番了。”
一边说着,苏珞白又转眸对着夜荼靡笑道:“郡主甫一归京便如此得皇上青睐,想来郡主身上必然是有旁人不及的出彩之处,昨夜之事儿本世子与郡主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郡主性子直率,本世子也颇为欣赏,不知郡主可愿于本世子多行来往。”
苏珞白这话说得弯弯绕绕的,其实归根究底可以总结成一句话,那便是本世子觉得你是个不错人物,想要与你来往一二,结交好友。
夜荼靡听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这才开始意识到这位世子爷也是个惯会演戏的人物。
他们二人早先便是在十里画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交集,虽不至于是结交好友的关系,但是有些来往总是说得过去的,再加上昨儿夜里的事情,两人也算是勉强达成合作关系了,如今苏珞白却是装得极像,似乎是现在才打算与她结交一二似的。
夜荼靡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神色,颇为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声:“世子乃是南诏帝都风华无双的人物,能够与世子有所交集,倒也是荼靡的幸事儿……”
夜荼靡本来是打算顺着苏珞白的话把戏演足了。然而她这话才说到一半儿,却是被沈沐辞蓦然打断了。
“自古便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世子却是当众言明要与郡主来往,如此言语若是落入有心人眼中,只怕坏了郡主的声誉也不自知,”沈沐辞余光瞥见夜荼靡看向苏珞白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形,将二人的视线隔绝开来,凉薄霜寒的神色方才松缓了些许。
“世子素来博通古今礼节,却是非要说出这等轻薄之言,莫不成世子压根不是生了什么与郡主结交之心,不过是念着昨儿过节想要报复一二?”
沈沐辞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利落至极,可在场之人听着,无一不是神色古怪,脸上的神情分外精彩。
别说是旁人了,就连夜荼靡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还能够听得这位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说什么文绉绉的男女授受不亲之言,他那话里更是有让苏珞白好好遵守古今礼节之意,可沈沐辞自己倒是忘了,若是论起不遵古今礼节之人,这南诏帝都,当是以他这位云端之上的太子殿下为最。
身为南诏太子半点不遵礼节,连着早朝朝议的事情都是看心情决定出席与否,如今倒是教导起旁人来了。
苏珞白也被沈沐辞这一番看似通篇大道理实则就是在瞎扯的话给弄得愣了一刹。
他视线落在挡在了夜荼靡跟前的沈沐辞身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透着明显的不悦神色。
他本来就不是愚蠢之人,若说方才还是一些试探的话,此时他心中已然开始确定,这位素来行踪隐秘的太子殿下对夜荼靡似乎也是有些旁的心思了。
他眯着丹凤眸,唇角的笑意添了几分邪肆:“太子殿下恐是多虑了,正是因为珞白是光明正大的当众放言与郡主来往,旁人才不会多心了去。”
顿了顿,苏珞白目无惧色的接着道:“倒是殿下与郡主尚无交集,突然却是管起来郡主与人结交之事儿,只怕这才更容易引了一些闲言碎语呢?”
两人互相对峙而立,话里有话,全是争锋相对。
一侧拼命降低着存在感的玉长河听得心都跳了起来,总算也是看出来些许端倪了。
似乎无论是太子沈沐辞还是世子苏珞白,这二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都不愿意对方与夜荼靡有了什么交集一般。
这南诏帝都之中,估摸着也就唯有这位康宁王府的世子爷如此胆色,胆敢与沈沐辞这般言语争锋了……
苏珞白言语间已经透出了显而易见的敌意,沈沐辞的容色却是没有什么太过显著的变化,反而倒是因为他挡在了夜荼靡身前,让夜荼靡无法再与苏珞白对视之事儿脸上氤氲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琉璃色的眸子不紧不慢,带着几分温润之色与苏珞白那双微微眯起的凌厉丹凤眼对视,沈沐辞颇为从容淡然的应道。
“本宫母后的遗物既是郡主寻回,那郡主于本宫而言也算是有恩,郡主刚回京不懂人情世故,本宫自然是言仔细着帮衬一二的,万万不能让世子毁了妩宁郡主的清誉。”
夜荼靡:“……”
她倒是没看出来沈沐辞如何将她看做恩人了,更是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又成了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了,偏生沈沐辞说得这般流畅自然,倒是让她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不过这二人一个身为堂堂南诏太子,一个身为康宁王府颇得圣宠的世子,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