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起来大喝一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青衣卫诏狱中脱身的杭州青年徐无病。
无病兄弟二人本在得月楼中尽情吃喝,那长安城有名的“汾阳醉”他喝了有不下二斤,再听得这歌女柔亮清润的歌声徐徐传来,无病不觉浑身熏熏然好不痛快。不料突然涌上来四个青衣大汉,胡乱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要逮了那唱歌的少女。
徐无病初时不愿去惹那些瘟神般的青衣卫差役,但后来看到那歌女竟会因一只曲子而无端被青衣卫构陷,她到酒楼来卖唱原只不过为求一饱而已,眼看着她即将身陷牢笼,遭遇种种非人折磨……无病忽地想起自己此前在那青衣卫北安平司的种种经历,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便起身喝阻。
此时得月楼中满堂静寂,徐无病的那一声大喝听起来遂格外刺耳。那刀疤大汉侧身一看,见出声之人不过是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不由得大怒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阻扰青衣卫办案!将他一同拿下!”
其余的三个青衣卫卫卒,早就见过徐无病两人在此间大吃大喝,本已十分看不顺眼,这时还要替人出头,当下也不多话,先松开了那歌女,一起冲上前去对徐、朱二人便施暴打。
众人只听得“哎呦!”“哼啊!”“妈呀!”三声,均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三位青衣汉子各自倒地,有人抱头,有人抱膝盖,有人捂着肚子,神色间均甚是痛苦。有一人如铁塔一般地站立在庭院中央,手上、脸上兀自淌着油水,正是那刚刚在酒楼中饕餮大食的肥胖少年。
那肥胖少年自然便是朱无能,他见大哥受人袭击,当下也顾不得桌子上还剩的许多吃食,立时起身出手,便只是三拳,就打得三个卫卒满地找牙。
刀疤汉见状,脸上肌肉一动,牵动刀疤,显得神色格外狰狞。他拔出腰间的直刀,取一个“骑马蹲当”式,将刀身缓缓从眼前划过,陡然纵身一跃,使了一招“力劈华山”,提刀便朝朱无能当头劈下。
朱无能眼也不抬,拾起一只空碟就甩了出去。朱无能力大势猛,虽只小小一个空碟,但速度奇快,只闻“啪”地一声,那空碟便撞在了刀疤汉的左脸上,破成了数片残瓷纷纷坠地。刀疤汉只觉脸颊处一阵剧痛,身子一歪,右手钢刀掉落,整个人则仰面摔跌在地上,口中鲜血汩汩流出,伴随着鲜血的,还有刚刚被打落的四颗大牙。
古语有言:“上苍有好生之德”,那朱无能虽心智未开,但毕竟本性为善,此时未得大哥指令,便不欲取人性命,所出的招式但只使了一成力而已。饶是如此,依然打得那四名青衣卫差役倒地哀嚎,连呼饶命。
徐无病上前大声言道:“我皇皇天朝、泱泱上国,原是四海景从之善土、万民同乐之福地,就是被你这等仗势欺人的走狗,弄得到处乌烟瘴气、民怨沸腾!今日遇到本公子手里,权且绕过尔等,下回若再行欺男霸女之事,怙恶而不悛,看我不取你们狗命!”朱无能见地上的四人一改凶状,倒在地上兀自唯唯诺诺,抬脚作势欲踢,说了声:“快滚吧!”那青衣卫一干人便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徐无病走上台去,先解开了歌女身上兀自缠绕着的细长铁链,又与那歌女一道,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老者。无病从自己的腰袋中取出了一些碎银,交在老者手里,温言说道:“老人家,拿了这些银两,你们还是快些逃命去吧,长安城虽大,可也不是个好的容身之所啊!今后,你们唱曲还需小心为妙……”
那歌女脸上蒙着一层薄纱,无病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她气质脱俗,身上隐隐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香气。那老者受了无病的银两,连声道谢之后,便与歌女一道,下了戏台,出酒楼而去……唯爱之漂亮女孩接招吧
这张大网乃是用西域的天蚕丝特制而成,材质虽软,但却异常坚韧,此时十余个青衣卫大汉紧紧拉住四角,朱无能被渔网所缚,无论他如何击打撕扯,都无法脱身,任他空有一身蛮力,当此际也是无可奈何。
刀疤汉逮住这个机会,提起钢刀上前对着朱无能的后背就是一通乱砍乱斫,所幸隔着渔网,刀口入肉不深,饶是如此,朱无能的后背也已被斫开了十几道口子,一时间血流如注。朱无能纵然再怎么皮糙肉厚,此时也痛得哇哇乱叫。
徐无病看二弟被制受伤,心痛不已,忙喊道:“别伤我二弟!我们降了就是……”众卫卒遂一拥而上,用锁链将徐无病与朱无能两人缠了个结结实实。
原来那刀疤汉本是青衣卫南安平司中的一个佐领,闲来无事便借口公干,带着三个卫卒去那得月楼中尽情吃喝。孰料酒菜点得多了,临到算账时,才发觉兜中银两委实不够。此时凑巧见中庭戏台上走上来父女两人,唱的曲子呕哑嘲哳、抑郁悲戚,曲词不伦不类、曲调乱而无当,听起来令人异常不适。
其中一名卫卒遂心生一计,他约略一讲,便听得那刀疤佐领频频点头。当下四个人计议停当,他们便假口青衣卫办案,冲上戏台就要锁拿这歌女回去。
这些人的算盘不可谓不精:一来,四人的酒菜之资自可以借此免去;二来,还可以趁机敲那店掌柜一笔银两;三来,四人见那歌女颇有姿色,抓回去当然便可以尽情玩虐一番,待得玩腻之后,还能卖到那青楼粉船大赚一笔,抑或一刀杀了永留后患,反正这世间谁也不会在乎一个寻常歌女的死活。
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