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样的场面,弘历一开始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霾。
苏培盛带着这些人过来做什么?弘历的心里,紧接着又多了几分的不安来。
他在皇陵当中,每日抄写经文,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安分守己了。说起来,他虽然也想过另谋出路的事情。
可是显然,早年间雍正爷那些雷厉风行的手段,是已经震慑到了底下的这些人了。
他们如今,可是断断不敢再为了风口浪尖上面的弘历,去做什么事情了。
“苏公公,这是何意。”
弘历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很快地就回过了神来,他看着苏培盛,表情上始终没有太多的变化。仍然,是和从前一样的云淡风轻。
这么些年了,弘历知道。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慌乱来,只会让自己落入下风。
“皇上那儿,让奴才送来三样东西。”苏培盛说着,就往后让出了一条路,身后端着托盘的三个人,就依次上来了。
三个小太监端着托盘,在他们的托盘上面,都蒙着白色的布。就这么看着,弘历一时之间竟也看不出来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
这个节骨眼儿上苏培盛送过来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苏公公。”弘历再次开口,看向苏培盛,说道:“苏公公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东西…”
“常喜,已经落网了。”
苏培盛终于看向弘历,面色十分坚定,对弘历道:“他说了许多的东西。皇上那儿看过了供词以后,才让奴才送了这三样东西过来的。”
常喜已经落网了。这么七个字说出来了以后,弘历的脑袋顿时就是一阵嗡鸣。
他之前想过关于常喜的事情,一开始在知道常喜失踪的时候,其实弘历心中是十分不满的。这样的一个人,大难临头各自飞。
对于弘历这种平素里就十分自私的一个人来说,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可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弘历慢慢的就觉得,常喜消失了也是一件好事。他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了。
如果,时间能再往回一些的话。或许他还会选择亲自了结了常喜。
他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到,苏培盛怕是都不会那么轻易能够查得出来。只要他不说,常喜不说,这世上怕是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但是…
如果常喜被抓到了的话,那么自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弘历太了解常喜了。他这样的人,怕是受不住那些刑罚的。
“他说了什么?”弘历思来想去,虽然知道常喜一旦说了,自己鸡不会有一个好下场。但…死得瞑目,或许也好些。
“王爷想知道?”
苏培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早些年的时候,王爷是不是去过一趟江西?”
江西?
多年以前的记忆,瞬间涌上了脑海。
他是去过江西。只是…苏培盛怎么知道的。难道,常喜将这件事也给说出去了?
苏培盛看着弘历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想了想以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常喜之前,也是从那儿回来的。”
“宝亲王。奴才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事到如今,也就不瞒着您了。常喜的供词,是说福晋帮你们传递消息来着。奴才也知道福晋的为人,所以…”
“只是,供词归供词,真假与否自然也还是要看供词的人才能判断的。皇上那儿,看完以后,就让奴才送了这三样东西过来了。”
苏培盛说完了以后,就示意身后的几个人将托盘上面的白布给掀开了。
一瞬间,托盘上面放着的三尺白绫、鸩酒以及匕首就已经显现了出来。显然…雍正爷这是让弘历自己选择一种方式自尽了。
早年间九子夺嫡,雍正爷即使是恨当时的八九十几位阿哥到了极致,可也都并没有下令将他们给刺死,而是选择了幽禁。
虽说,幽禁也不是什么好下场。但是不管怎么说,那至少也是比这样直接赐死是要好一些的了。
好似弘历这样,能够让雍正爷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了结他生命的,着实是不多了。
弘历自己,说起来也着实是不容易了。
“原来是这样。”弘历听了苏培盛说完以后,静静思量了一会儿,看向苏培盛,问道:“皇阿玛他,信了吗?”
弘历在问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其实是有些发抖的。
他没有做这样的事。
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做与不做,其实都是一样的了。
“奴才不知。”苏培盛淡淡地回答着,说道:“皇上看完供词以后,在养心殿里坐了许久,然后才让奴才过来的。”
“德音她…还好吗?”弘历道:“这是最后的一个问题了。”
苏培盛又再次深深地看了弘历一眼,回答道:“福晋知道常喜被抓,去了一趟刑部。然后,就回府了。”
“奴才之前见到福晋的时候,她面色尚可。如今…也是不知了。”
“我知道了。”弘历点了点头,随意伸手从托盘上面就拿了一杯鸩酒,直接喝了下去。
一刻钟以后,苏培盛从小院子当中走了出去。
苏培盛面无表情,只是在走出去了以后,朗声对着众人说道:“宝亲王突发疾病,已是去世了。”
弘历死了。
他在最后,选择了那一杯鸩酒,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其实,在这种时候,与其说是他自己选择的,还不如说是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他问了雍正爷,是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