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内,一场以多逐少的围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而在相隔两百多里外的杭州,身为此事真正起源点的凌御风,却过上了悠闲安逸的生活。
悠闲安逸,是因他身处一幢大宅之中,宅中有园有池,花开正茂,树起嫩芽。阳光暖时,他会携着美人之手,一起徜徉花海林荫;阳光没后,他也能盘膝桌前,品茗看书。在这不知立于何处的园中,他成了人皆逢迎的人物。伤口敷上了最好的药,甚至连调理用的,也都是人参燕窝等名贵食材。
身在园中,凌御风也好似身在自己那仅由四五间竹屋和一排竹栏组成的风居。悠然自在,全无被困之相。再兼之有林叶落这念了十余年的玩伴在侧,凌御风每日皆以笑脸相对。待林叶落如此,待亲自负责他起居生活的陈默亦如此。仿佛真就忘了那高耸的围墙之外,还有无数人正因他而四处奔波着。
今日的凌御风重又换上了白衫,是林叶落帮忙束的长发,也是她亲自系的衣带。系带时,她似想起什么地笑着。笑容很甜,像小孩子终于从母亲手里接过那盼了许久的糖果。
看着她那和小孩一样不沾尘俗的笑颜,凌御风忍不住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有在笑吗?”林叶落赶紧合拢微张的嘴,不过片刻,她又情不自禁歪头笑出声来。
“还说没在笑?”
“怎么,”秀唇嘟起。“你还不让我笑了?”
“怎么可能会不让你笑呢?”凌御风怜爱地伸手想抚其发,可手刚至半途,就被她毫不客气地拍了下来。
“你这人还真是,家里大人没教吗,男女授受不亲?”秀脸一板,真像是生气的模样。
“这叫男女授受不亲?”凌御风笑指她那只还留在自己胸前的白净之手。
“呸!我这是看你行动不便可怜你,谁承想你竟……”转身,秀脸也红了起来。不知所措的连踱两步,终于跑出了房间。
陈默端着药碗进屋,见林叶落如此模样,疑惑道:“公子,小姐这是怎么了?”
“刚给我系完衣服,害羞了。”凌御风笑着接过陈默递过的药碗。“这许多时日,打扰陈管家了。”仰头将那苦若黄连的汤药一饮而尽,凌御风诚心道。
初进院子,陈默就好生给他介绍过一番。除此院之具体所在外,他知了陈默名姓,也知这院中何处有花何处有水。说来也不知是陈默对这院子的介绍深入人心还是凌御风真的博闻善记,方讲一遍,凌御风就知晓了这院中的处处风景。一时又引得陈默惊叹连连。
“公子快别这么说,这本就是互利互惠之事。公子能助我安心于此,我自不能行那无义之事。”
凌御风道:“总管自谦。凭诸公之力,纵这天下再大,又有何处不可安心?”
陈默笑道:“若是未遇公子前,我或还会相信此语。但和公子一战两场,两场皆败,那这安心,又从何处来?”
“话虽如此,但当麻烦上门,纵有高墙相隔,亦是避无可避。”
“所以我不入江湖,也不愿入江湖。”
“不知总管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凌御风顿顿,道,“人之所在,便是江湖。”
陈默摇头,却是目出赞许。道:“仅不知是哪位高人说出的谶语?”
听他这般问起,凌御风亦是目露向往,道:“曾有金姓老农坐田边,张口而出此惊世之语。”
陈默正欲听他再述下文,凌御风却就此闭口不语。不得已,陈默开口问道:“公子可有与之交谈?”
凌御风摇头。“我方行至他身边,他已闭眼寐去。见他头发灰白,我也不好再行打扰。一遭错过,便是永生错过。”
“如此高人,公子就未再寻?”
“既是高人,又如何能让我再寻得?”
陈默面露惋惜之状。“我实想不到,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经历了怎样一些事,才能说出此等惊人之语?”
“也或许,他真就只是一个平常农夫,一辈子都没出过那个村,没进过那么城。”
“可这世间的生而知之者,何其少也?”
“他也并非就生而知之,不过劳苦了一世,方有此一语之出。”
“有此一语,他便能和高人同列。”
“管家也同意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陈默低头不语,半晌后方自抬头,道:“我不想同意,但我不得不同意。”
凌御风一指周遭所有,道:“就连这与世相隔的院中,也有江湖?”
“陈某敢问公子,何为江湖?”
凌御风皱眉,沉默不语,似是无话可说,也像话很多,但不知该怎么开口。
“公子是否也存有相同的疑惑?我等皆称公子为江湖之大梁,但公子这根大梁,到底都撑起了些什么?大梁若去,我们这江湖,到底还能不能称之为江湖?陈某不懂,还望公子能指点一二。”陈默躬身下拜,如弟拜师。
凌御风赶紧伸手来扶,道:“他们说我一诺千金,答应过的东西,纵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此之为信!”
“他们说我从不仗剑欺人,甚至是,剑不杀人。”
“此之为仁!”
“他们说我待友如兄弟,兄弟有难,我定远行千里。”
“此之为义!”
“他们说我待人和善,对老者尊,对幼者慈,几无怒容。”
“此之为礼!”
“他们还说我能辨别是非、趋利避害。”
“此之为智!”
“那陈管家觉得,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