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厅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顾清望着玄东璧的背影笑道:“这位玄先生倒是很有意思。”
顾无言不接话,只笑了一下:“二叔二婶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顾清示意刘氏给他们二人斟上一杯茶,顿了一下方才缓缓道:“哎,其实这事儿本不该二叔来找你帮忙,只是你也知道,二叔我一把年纪官职低微,表面看着还算风光,可实在是有心无力……但凡二叔有丁点能力可以自行想法子的,也不会来求你为难……”
他这一开口将自己的位置放的极低,又将顾无言高高抬起,夹杂着官场读书人说话间地那股心眼子,直勾勾地将顾无言的后路给堵死了。
顾无言挑了挑眉露齿一笑:“二叔抬举我了。无言一介武夫,又远离京城恁久,影响力和路子哪里会有二叔广阔。二叔都没法子,无言就更……”
她没有说完,话头点到即止。
原以为以顾无言单纯的性子许是会说“二叔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谁知她并不接自己的话茬,让顾清微微有所警觉。
他摇头苦笑:“无言说这话是笑话二叔了。你也知道我这官职看似风光财多,可实权却是半点都没有的,行走官场靠的还是大哥的薄面,哪里有人当真会尊重我这个无名无实的顾二呢……”说着他暗暗给刘氏使了个眼色。
刘氏会意,当即道:“是啊言儿,你二叔也苦,时常夜不能寐,常常犯头疼呢……其实这事儿也不会有多为难,只肖言儿略微照顾即可……”
顾清“责备”地瞪了自己妻子一眼,指责之意活灵活现。
顾无言只觉得跟这两个长辈说话实在是累人的很,无奈道:“二叔二婶所说的,可是大哥和三弟谋差之事?”眼看着天色已经完全沉了,若是再跟他们这么拐弯抹角地打机锋下去,许是说到就寝的时候都说不完。
顾无言想也不想,便将自己心中猜测直言说了出来。
她想象不到有什么事是顾清自己做不到要来拜托她的,顾清在金钱方面绝对没有任何地困扰,且他虽没有多大方,但是对苏氏也颇为照顾,年节送礼送地不少。如果连钱都没有办法办得到的事,那顾无言猜测大概只有权了。
他说自己的官职表面风光,实则无权,的确没错。想要靠自己给两个儿子谋得一官半职除了捐官基本别无他法。
捐官能得来的又是什么好位置?清汤寡水一辈子的那种而已,官位说着好听,半点用处也无。在武安侯府的门第上跟无官无职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顾无言猜想,顾清大抵是想要自己带带他两个儿子,在外人面前多刷刷存在感。
果然,顾无言一开口,顾清便郑重地点了点头。“言儿聪慧,你大哥和你三弟……”
不等他解释,顾无言却摇摇头道:“此事怕是要让二叔失望了。”
顾清和刘氏笑容一僵:“言儿此话何解?”
顾无言道:“我此次是为四个月后弱冠承爵回京,只有便要回北域去的。更何况我在京中也无相识的官员,说白了算是多余之人,又如何能够帮两位兄弟与人交好,为他们转圜呢?”顾无言倒不是怕麻烦或是二房另有图谋,而是一来她不喜欢这种事,二来她当真没有办法。
她在京中相识的朋友也就一个世交家的庭秋月,旁人她不熟也不想相熟,的确没有办法做到顾清拜托之事。
她与那两个堂兄弟关系并不亲近,也不知他们秉性,自是没有办法替他们谋求合适的官职的。
遂顾无言没有犹疑,当即拒绝了顾清。
“让二叔失望了。”
顾清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有些羞恼。
作为长辈,他这般低三下四地来求顾无言帮助,自己这侄子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这一认知让顾清面色微微发红,表情却是不显。
“言儿,此事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复杂!”刘氏见状忙道,“你二叔也不是想求你替风儿和雨儿去奔走,只是想拜托你日后参宴时能够带他们一程。”
见顾无言神色不变,她又说:“婶婶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会让你为难呢?”
京中有一个不怎么好的风气,便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为官为将不需要通过科考,只要族中去打声招呼便能入地比如羽林军这样既威风又有面子的地方去,所以羽林军也被戏称为子弟军。像顾无言这般正经边疆的将士是十分看不起这种子弟军子弟官们的。
不过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官家公子都能去得,少说也至少要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家子弟。以顾清的官职来说堪堪危险,他这才将主意打到顾无言的头上来。
顾无言虽只是世子之身,还未承爵,但她另有武将官职,是北域军中少帅,在陛下面前颇得脸面。顾无言去打声招呼,那是万万没有什么问题的。
顾清的两个儿子未经科考,所以只能沾侯府的面子。
刘氏的意思又只是让顾无言带带他们,并非让她去动那个脑子,看上去通情达理的很。
二房的两个儿子,长子顾无风比顾无言还要大一岁,次子顾无雨则是比她小上一岁。两人二十上下皆是游手好闲,眼看着已经到了能娶亲的年纪,也难怪顾清和刘氏这么着急了。
而顾无言八九岁便上了战场,如今已是少帅之身,将军之职,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不过顾无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看不起两个兄弟的,她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