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这头发已然花白的老大夫可没被贺平川那些说来吓人的话给唬住。
那些个什么山匪出身杀人放火、强抢民女的“辉煌功绩”简直就是个屁;就对方那块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身子骨,别人不打劫他就谢天谢地了,他还想去祸害别人?
但这小子似乎有点儿小疯模样,下手没个轻重。想自己好不容易安安稳稳的过了大半辈子,家庭殷实也没在这乱世少个胳膊腿什么的实属难得,可别在这儿被人不小心给掐死,那真是比千古奇冤还要冤。
“我治,我治!”大夫挥舞着双手表示彻底投降。
贺平川恶狠狠的放手把那大夫往前推了一把让他去医治,那大夫嘟囔了一阵,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大有恨铁不成钢的的势头。
这个老东西啰嗦是啰嗦,但医治起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还没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正骨、缝合、上药、包扎是一应俱全做得妥妥当当。
干完这些事儿后,那大夫也算是松了口气,把红玉往怀里一揣说了句:“特例不找补了啊。”说完就溜之大吉。
贺平川在后面呸了一声:“送你当棺材本去!”,之后又回过身来查看轩的伤口,勉强的称赞了一声那大夫还算识相后便要去买吃的。
“……谢谢你。”
贺平川正要抬脚听得这么一声回头笑道:“没事儿。你看你不也千辛万苦的把我从怪物哪儿给救出来了嘛?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很凶险;反正咱俩谁也不欠谁了。你修养几天我们再赶路,依照你的速度,我不担心赶不上。”
“你是第二个这么对我的人。”轩低眼看地。
“哦?那第一个是谁啊?”
“第一个……”它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东面有一处地方可以避雨。我先带你过去吧。”
贺平川见之不答话也不多问,当下点头道:“行,咱们先过去,然后我再去买吃的!”
两人立马起身向东,绕过些弯折小路便到了一处山势险峻的地方。
所谓的“险峻”倒不是指他们所处的位置,而是从他们这块地方往上就是一面横向绵延数十里的陡坡,这陡坡从地面拔起直冲云霄,终点隐蔽在云雾之中不可见。上面漫布青苔野草、偶尔有几颗细得不能再细的小树苟存之间。
轩带着贺平川又往前走几步然后在一大块天然的突出的岩石下面停住脚步道:“这里淋不到雨,暂时将就吧。我单手挖洞会比较慢。”
“挖洞?”贺平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笑道:“哎呀,差点儿给忘了你会刨洞啊!那个不急,就在这先将就着吧,反正也淋不了雨。那……我去买吃的了?你有特别喜欢的嘛?”
“我不挑食。”
“嗯,那我走了啊!”
……
就这么安宁的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是贺平川过得最难受的三天,别问为什么。
你看看那白天烈日炎炎、夜晚冷风吹拂就知道了;更别提这算是山林的一块小地方蚊虫聚集,他一个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白面小生无疑就成了人家的晚餐;这事儿直到后来轩用尾巴帮他赶蚊虫,这种左脸一个胞右脸一个胞的情况才有一点改善。
反观轩这三天的状态倒是十分好,一派优哉游哉的模样;其主要原因是自己既没被人追杀也没有被逮去剥皮取刺的危险;短短几天下来面色竟然好了不少,那种类族天生的苍白色像是退却了许多。
“哎,这边……我听见这边有蚊子叫唤。”
夜晚时分,轩正用未受伤的单手挖洞,听得身后贺平川的声音看也不看一眼的就把尾巴给扫过去,瞬间那处抱团向贺平川进攻的蚊虫被打散了。
贺平川半眯着眼睛看着一旁忙碌的类和一个已经可以轻松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洞道:“我看差不多了嘛,不用再挖了。”
“挖深一点,避风。”轩回答。
“那与其挖深点儿不如晚上靠着你睡觉呢,你的毛暖和。”
轩笑了笑没吭声,依旧固执。
贺平川见对方没反应也就不再拂逆好意,只将眼睛望着天空的星星百无聊赖的数着。
今天的星星很明亮,月色也不错。
正当贺平川将星星马马虎虎的数到第三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怎么天上的星星多了一颗?而且那颗多出来的星星好像还有些模糊不清。
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暗星”?贺平川这么疑惑着。
但即便是“暗星”也不会与众不同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的地步吧?
这贺平川正自盯着那颗星星苦思冥想,突然间身子就被人给一脚踹飞同时耳畔响起一声惊呼“小心!”。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个不怎么优美的弧线然后就掉进了一旁些许深的泥潭里。
顿时,一股子恼怒之意喷涌而出就要对着罪魁祸首吼一句:“你发什么神经?!”
然而这话还没到嘴边,他便听得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那闷响就像是一块儿厚实的牛肉被狠狠地砸在案板上似的。发出一声“噗”的音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情况啊。”大半夜的,这不小的动静把贺平川给惊了一跳早就忘了刚才的怒火中烧。
他只是有些费劲儿的从那个泥潭里爬起来往那边看。看见一个乌漆嘛黑的、朔长的东西就顶在他刚才躺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