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水忽然变得一派平静。
在那表面的平静之下,却又涌动着无处不在的暗流,那暗流将无数鱼儿绞杀了进去,水底变得一片暗红。
太子许多日不曾出府,亦不曾前往红楼。
据小道消息,那是因为太子身边有了更可心的人。
那个更可心的人,就是太子侧妃。
这就有人要问了,太子尚未娶亲,也不曾听说他对谁家姑娘另眼相看,怎么忽然就有了一个侧妃?要知道即便只是侧妃,可那可是太子侧妃,将来说不定能成为宫里的娘娘。
因此,即便只是侧妃,也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当。
只是皇后娘娘对于这方面把控得十分严苛,旁人根本找不着入主东宫的机会。
那毕竟是未来的储君,岂是旁人想伸手就能伸手的。
那么这个侧妃又是怎么多出来的?
是太子自己请封的。
皇后娘娘拗不过太子,只能应了此事,因此,东宫也就多了一个太子侧妃出来了。
这侧妃是个有本事的,自从人入主了东宫,太子再也没有外出寻欢作乐过,人看着都老实了不少,前些日子还让皇帝给夸了呢,说他近些日子总算安分了不少,看着都让人觉得踏实稳定了许多,越发有储君的风范了。
诡异的平静之后,长公主忽然举办了一个宴会,名为赏梅宴。
受邀者囊括了京都大多权贵。
其中便有太子以及二皇子。
也是长公主这场宴会的举办,才让人恍然察觉,原来已经入冬了。
时日过得十分漫长,政客之间的扯皮,通常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或是长久的蛰伏。
海明月最不耐烦这类事件,她倚着栏杆,看着水里的游鱼。
水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鱼儿在冰层下方游动,看着别有一番乐趣。
“姑娘,宫里那位,点了您的名,这赏梅宴,怕是非去不可了。”
东宫里,会在无人之处唤她一声姑娘的人,是谁的人,海明月自己都不知道,这人看起来像是她自己的人手,可海明月很清楚自己压根没有任何势力,也没有任何人手。
对于她的话,海明月从来是想听的时候听,不想听的时候不听。
而此刻,恰恰是她不想听的时候,因此,她只当没有听到侍女的话,依然望着冰面下的鱼,看着像是发呆,又像是对水里的鱼格外感兴趣的模样。
【倒计时:01:59:30】
出现在眼前的信息已经挂了许多天了。
期间这上面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少。
经过了几天时日后,海明月看懂了那个一的含义,那应该是一天,后面的,她猜测该是时辰,只是不明白这个倒计时究竟是什么含义。
长公主是个疯的,这人谁都不在乎,也谁都不看重。
企图与她合作的人,通常死在了她的手里。
可偏偏人家是皇帝一母同胞的长姐,皇帝对她格外的宽容,因此,即便这是个疯的,依然大权在握,是宫里的贵人,等闲让人得罪不起。
幸好她还不算疯得特别厉害,还有那么一点点维系着清醒的理智,这才能安稳地一直活着,而不是忽然就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毕竟,人若是被逼急了,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长公主殿下亲自举办的赏梅宴,请帖也都送到了家里,那便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否则,鬼知道这个疯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可是有前科的。
太子也去了,他带上了海明月,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往日里但凡太子和太子侧妃一同出现的画面,两人总是腻歪在一起,让人直呼不合礼法,荒唐至极的,可今日,太子却冷着脸,丝毫没有顾及到太子侧妃。
看来,这以色侍人,终究不是正道。
不过,太子侧妃,却如传闻所言,是个让人见了一眼,便绝不会忘记的存在。
那种美,那种宛如山间最清澈的泉水溪流的明澈纯真,是这些从小生活在阴谋算计之中的权贵子弟们,最不可能有,也是最能吸引他们的。
那是一种纯然的明澈,也是难得的净土。
只是可惜,却被搅入了京都这片,全天下最浑浊不堪的水流之中,也不知道,那片纯然,能够保持多久。
长公主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她坐在首位,涂着精致厚重的妆容,眼里闪过的意味,让人不寒而栗,没人敢与其对视。
这是个疯子,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疯子。
梅花很美,参加宴会的人也很多,可气氛却一点都热闹不起来。
没人敢高谈论阔,除了皇室子弟。
一左一右坐在长公主下首两侧的太子殿下,以及,二皇子殿下。
皇室子弟,没有一个丑的,毕竟这是一个当官的前提是脸得好的看脸的时代。
二皇子殿下没有家眷,孤身一人坐在右侧,太子带了太子侧妃,侧妃面上蒙着面纱,穿了一身白。
那白,和首位的长公主殿下撞了颜色。
长公主从来都是钟情于白色的,越是洁白,她也就越是喜爱,皇商每年送进宫的云锦,都被她一人占了去,皇后不爱白,身为皇后的礼仪和威严也不容许她穿一身给人送葬的白,因此,云锦便被长公主一人全占了去。
旁人只能得些边边角角的。
由长公主发起的宴会,也没有哪家贵女,会明知故犯,和长公主撞颜色。
“这就是泽儿的侧妃啊,怎地还戴着面纱?是不敢见人,还是没脸